第40章 阿楚与老五
阿楚穿着崭新的制服，提着公文包，穿过了镇上的小巷子。他的身后紧随这一个矮个子的年轻巡逻员，他一手提着一个更大的公文包，另一只手为阿楚打着伞。
市场上很热闹，几乎每个可以落角的地方都站满了人…虽说本来地方也不大。道路两旁店铺的货架和雨棚，小摊贩们撑起的大号雨伞，以及居民楼上的晒衣绳，把不宽广的街道上空盖的严严实实。
阿楚抬头看了看在缝隙中碎成
一块一块的天空，冷冷的雨打在他脸上。
年轻的巡逻员似乎并没有发现阿楚在发呆，一边走一边说着。
“先生，您刚从城里调到这儿来，对我们镇上的情况肯定不熟悉。您还是走慢点吧，我来带路就行，这镇上很多地方路都不好走…”
阿楚心不在焉的答应着，他现在正在为一些以经发生的事苦恼着。
阿楚本来在城里市政府工作，日子过的还算滋润。可惜市长换届，新官上任三把火，自已的顶头上司被查。阿楚是上司的亲信，上司下达的公务和私活几乎都是他执行的，自然受了牵连。好在有朋友帮忙，身家性命是保住了，现在被调来了这内陆深山小镇避风头。
当然，算是左迁，他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巡逻长官。不过经历了些事他也不图职位有多好，自己本来也是干狱警出来的，吃的了苦，只总在担心城里的妻儿父母。
年轻的巡逻员仍自顾自说着“…我给您放包里的名单，都是这一带有名号的人，庙堂的江湖的都有，您得记着不该招惹谁，还有碰上事儿该求谁…”
阿楚知道，换作别人，这个小巡逻员不可能操这么多心，很明显也是那位贵人交代的。
那位贵人是朋友的朋友，是镇长的副手，在这镇上算是一人之下了，为了帮他脱身出了不少力。阿楚在来之前就一直担心，不可能会有人平白无故的这么帮自己。果然，那副手也是有求于他。不过这要求与他的付出相比，只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小事…
不知不觉间，他们以经走到了街道的尽头，同时也是集市的边缘。一路上所有人都在避让他们，即使路不好走也走的很轻松。
这个地方有一段往上的石阶，下雨天路滑加上雨水一直顺着阶梯漫下来让这儿积满了水。因此不会有小饭选择在这儿摆摊，只有一个堆着小车卖糖炒栗子的老汉，因该是年纪大了抢不到好位置吧。不过生意还挺好，摊前还排了一小队人，一别的石桌边还有人坐着喝茶。
小巡逻员用下巴指了指老汉“先生，没错了，就是他。”
阿楚看了眼那老汉，年纪和自己老爹差不多，可能还要大些。唉，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事，当了几十年领导的老爹现在应该正在家种花养鱼，带带孙子，享天伦之乐。可惜因为老爹死活不供出自己，减不了刑，现在过的诂计比那老汉还差。
看着那老汉，阿楚是真的不忍心。老汉摊上的栗子好吃又便宜，抢了旁边点心店的生意。听说他还当众揭发点心店掌柜偷工减料，让掌柜下不了台。本来这事也就这样，但那掌柜的特小心眼，他小心眼也不是个事，可他偏偏是镇长副手的小舅子…
此时，点心店柜台后面一个戴瓜皮帽，留着小胡子的掌柜正不停朝他使眼色。
阿楚叹了口气，“这种破事你们随便捉个人来干不就成了。”
“先生有所不知啊”小巡逻员说“副手先生在我们局里不受待见，本就没人乐意帮他，更别说是这种缺德事了。”
“怎么，你不就是他的人么。”
“我是新来的，没权力不说，去了也吓不着他们啊。”
“我就像个干缺德事的人么。”
“先生若没干过缺德事，就不会来这儿了。”
阿楚瞪了他一眼。“那老汉什么身份。”
“我都在街道那儿问过查了，就是一后头村里的老农民。”
“他家里人呢？”
“听说有个儿了在首都行政部门工作。”
“什么？”
“没事，就是个收发员，又不是公家人”小巡逻员说“那老家伙坐过牢，他儿子政审都过不了。”
“那还行。”阿楚说“现在的年轻人是一点都不敢招惹，谁知道哪天就发达了。”
阿楚看了眼偷笑的小巡逻员“除了你，你这德行不可能有出息。”说着把公文包朝他一扔。“帮我拿着。”
小巡逻员腾不出手，慌乱中摔了个狗啃泥。
阿楚拨开排队的人群，这儿没有别的摊位正好可以有个理由，即然那老汉坐过牢，想必不是个好人，也不用有太多的心理压力了。
“长官，就算是您也要排队啊。”老五说。
“谁要买你东西了，赶紧把摊收了。”
“这儿不是可以摆摊的吗？怎么…”
“你说了算还我说了算？你有营业执照么？”
“不是说现在只要在街道那登记过就行了吗…”
“那是小摊，你看看你的摊都跟旁边点心店的窗口一样大了。”
“你这话不对啊。”一个牵着小孩坐着喝茶的浓眉老人说“这摊子的尺寸又没说清楚，你到是说要多长多宽才要办执照啊。”
“就是啊，就是啊。”老人身边的小孩也说。
“去去去，这又不是裁缝铺，跟我在这儿扯尺寸。”
“你这人不讲道理是不是。”浓眉老人说。
“许大夫，您别说了。”老五说“长官，您行行好，我从村里过来不容易，您让我把这锅买完，我马上走。”
换成以前的老五，阿楚现在早飞街对面去了，现在老五可不敢在和公家人作对了，主要还是怕又连累儿子。
“你还敢讨价还价？信不信我把你锅掀了。”小巡逻员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
“好大的官威！”浓眉老人大喊“涌泉村的都过来，有人找老五麻烦了！”
“许大夫您别…”
“老五你别动，出了事算我的。”浓眉老人说“我一把老骨头，他们能把我怎么样？我又没儿子，不怕连座那套。”
没一会功夫，周围呼啦啦的钻出好几个汉子，都聚了过来。
“怎么今天人这么少，村里发大水给冲了么？”许大夫心想。
几个小时后，镇长副手的办公室，小巡逻员正鼻青脸肿的往脸上贴膏药。阿楚因为跑的快，没怎么受伤，到是个子矮的小巡逻员还被多踩了几脚。
副手放下电话，不太高兴的说，“怎么搞的，这点事儿都干不好。你不是当过狱警么？还对付不了几个桩稼汉？”
“那老汉比我爹年纪还大，我下不去手。”
“得了，事没办好，我小舅子回头肯定又上他姐那儿闹。”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小巡逻员说。
“说来听听？”
小巡逻员眼神示意镇长副手这儿还有外人。
“你出去吧，这儿没你的事了。”副手对阿楚说。
等阿楚出去后，小巡逻员对镇长耳语道。“那老家伙不住在涌泉村么，我有个以前一打工的哥们，现在就在那儿给承包商办事，只要经过山路，他们都管的着。到时候就…”
“哦～行，那你去办吧，别太过分，吓唬吓唬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