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蔑视
选择为造就我所向往的世界而慷慨赴死,还是为了它而卑贱的活着?这是个好问题。-----天一
那一天,我看见了这辈子都忘不了的景像。
那天晚上,随着火焰与爆炸一同闯进来的敌人。来者没有任何交淡的意向,不,从他的举动来看,他甚至不打算活捉我。
本来以为凭手中的武器可以抵抗他,但是我错了。
那完全不是人类所拥有的肉体抗性,不,或许那根本就不是人类。我在他的眼里,看见了一头嘶吼着的怪物。
那也只是一瞬间的恍惚,如此真切的痛感。仿佛有矿石般的结晶在我体内驻扎,交杂盘错。依附着我的血管长出尖锐的棱角。带着不属于我的痛苦驻扎在我的身体里。
我拼尽最后的力气破窗而出,应该是掉进了邻居家的后院吧。身体是如此的沉重,像是身下的大地在一点点的吸走我的力气。视野四周的黑暗开始慢慢的向中心扩散…
这就是濒临死亡的感觉么,好像和睡着之前那一刻的意识糊涂没什么区别。看来我的一生要到站了啊,不甘心啊,应该是莫名其妙的被卷进奇怪的事里了呢。唉,从小到大就没怎么走过好运。哦,接下来是该走马灯了吧…
啊,那不是最疼我的奶奶么,她好像回头看了我一眼诶。奶奶,等等我。
“别追了,你现在的追不上她的。”
“你是谁?”
“我啊,以后你总会知道的。”
视野中出现了一个小光点,并开始越来越亮。当我把眼睛完全睁开后,映入眼帘的是一轮七八点钟的太阳,而此时我正像棵什么植物似的栽在了一片灌木丛中。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我还活着。
我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看起来是个规模不小的私家花园,从我的位置还可以看见塌了一半的校长家。真是奇怪,那里安静的可怕,房屋前的街道上也没有一点动静,就好像屋子就是自己塌的,昨天那些人压根没来过。
如此“完美”的隐藏了自己的痕迹,而且昨天晚上的动静那么大也没有惊动地方巡查,看来这事儿背后可不简单…
不过,我只是掉进了邻居家的院子里,那些不知道是什么人(或什么东西)没有理由找不到我。看来我是被救了,但救我的人又是怎么做到的呢?他是有足够的实力逼退了那些人,还是用别的办法蒙混了过去?但他为什么要救我,他的目的又是什么?考虑到这里,或许我现在的处境并不安全,该死,偏偏这个时候那只懒猫又没影了,也不知道它是不是还活着。
正当我沉浸于思考的时候,一壶凉水一股脑儿的从我头上淋了下来。我打了个哆嗦,抬头一看,一位头顶草帽的大叔正提着水壶给我浇水。
大叔似乎有些迟钝,片刻之后才注意到我。“哎呀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吧。”大叔说“我忘了我还把你藏在这儿哩。”
“原来是你么,不过我对你来说就是个陌生人,你为什么要救我…不,这样说显的我有点不知好歹了…”我说“总之,大恩不言谢,今后我定会报答您的。”
“不不不,用不着谢我,我还要谢你哩。”大叔说。
“嗯,为什么这么说。”
“嗐,我欠老李他一个天大的人情,你是他的客人,我救了你,这人情不就还了么。”
“啊,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说“我只是来找他打听消息的,因为摔断了脚才在他家住下的。”
“啊,这…”大叔愣了一会儿“我现在把你送过去你没意见吧,他们给的还挺多的…”
“喂喂”
“哈哈,开个玩笑。”
感觉这位大叔不太靠谱啊,不过应该可以信的过他。
“对了,您是怎么把我藏起来的,离的这么近应该不可能没找过来吧。”
“当然找过来了,不过我把他们骗走了。”大叔说“他们找来的时候我把你的一条腿砍下来给他们看,他们都以为你被炸碎了。”
“啥玩意儿?”我低头一看,自己的下半身全被埋在了一个大花盆里。
“放心吧,我家的祖传秘方,在这渗了营养液的土里埋上几天伤口就好了。”大叔说“就算我不砍你那条腿它已保不住,本来骨折还没好,又从二楼摔下来,彻底废喽。”
“哎,本来我还操心它什么时候能好,这下完全不用操心喽。”
“一条腿换一条命,很值了。”
“是,赚大了。”
一时间,我们似乎找不到可以继续说下去的话题,陷入了尴尬的沉默,我下意识的想抠点什么。指尖确没有任何解感,这才想起昨晚为挡那一刀,左手手指被削下来三根。可我记得当时没有彻底砍断,还搭拉着一层皮来着…
“哦对了对了。”大叔递上一件东西“来,你的中指,无名指,还有小指。”
“我留着好像也没啥用。”
“要不我帮你煮了回头看看能不能吃下去,好歹是自己身上的肉。”大叔说“你那条腿被他们带回去交差了,不然我也帮你…”
“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吧。”
“哦,好吧”大叔从地上拎起把铲子开始挖地,看来是打算随便埋在这儿“对了,要我帮你联系下你家里人么。”
“算了吧,好久没跟家里联系,突然这样…怕吓着他们。”
“随你便喽。”大叔地手指丢进坑里。
“唉,大叔,你知道那群人是干啥的不,为啥一定要弄死我。”
“他们应该不是要弄死你,应该只是想弄死老李,让你替他受了罪。”
“唉,李校长他是干了什么啊?”
“他得罪的人多了去了,我也不知道这次又是谁,不过以前来的一般都会被小六收拾掉的,只是这次…唉,可惜了他的房子了。”
“说起来,本来我只要一直躲着不吱声,没准还能躲过一劫。”
“那你吱声干啥呀。”
“那家伙找不着人,就在屋里边摔东西边骂人,我受不了才…”
“不就骂你两句么,咋这么不经激哩。”
“你不知道他骂的有多难听,简直是侮辱我的人格。他还翻我包,撕我的书,那可是我爷爷的遗物啊。他居然说那是劳什子玩意儿。”
“娃啊,大叔没上过学,但也看过不少书,作为过来人跟你说句话。”大叔说“那些腌臜耳朵的话的确让人忍不了,不过可没有人让你忍。”
“但他从我的东西上找到了我的名字,念着我名儿骂的。”
“念你名儿和你有什么关系,叫花子扯了你衣裳了你又不是走不动道了。”大叔说“比方说路边一推拉圾,臭的很,你也不用停下来去闻是吧。”
“好像也对。”
“在说了,如果他不打算要你命,你还想争出个理来不成?和满嘴喷粪的人没什么好较量的,和他们吵就像往粪缸里添粪。”
我想起了旅人曾经说过的话
“他们说我背上有刺青,我难道还要当众脱下衣服给他们看吗?他看我脱了上衣,说不定又会看上我的裤子。对于那些家伙,不必忍受,蔑视就行了。”
是啊,蔑视那些侮辱,不值得为了向那些迫害者证明什么而慷慨赴死,我还要为了嵩高的理想继续卑微的活着呢。
想到这儿,突然感觉自己好蠢,明明道理都懂,到头来还是忘的一干二净,明明记性也不差啊。
唔,大叔的院子里的花草有点茂盛过头了,地上还有好多烂了的果子,都招耗子了。要是有只猫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