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怪物,麻将和妄语
当旅人,吴爸,还有老秦小心翼翼的绕到大殿的后半部分,三人都被眼前的景像震惊了。
地上横七竖八的排列着好几个不可名状之物,都已被烧的焦黑碳化,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而且每只身上都插着刀剑或扎枪。
老秦拿扁担杵了杵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体形起码有两个自己大,从烧焦的头部仍然可以看见手指粗的獠牙。吴爸靠进仔细的打量了一眼,说“这是什么东西,山里的妖怪?还是什么新的康威怪物?”
“吴大哥,你是知道的。”老秦说“你说的这两个是同一种东西。”
“拜托,还是有区别的好吗,比如常仙和黄仙。”
“它们也只是康威进化过的蛇和黄鼠狼而已。”
“好吧,看来我还是搞不清楚这些。”
“我看你们两个都有些搞不清楚。”旅人说“比起争论那些,你们更应该在乎一下这些东西吧。”
吴爸掰下一颗怪物的牙齿,随手一扔,说“有什么好说的,都死透了,虚惊一场,走了走了。”
老秦说“吴大哥,这些怪物身上插着这么多东西,咱们要不拔下来拉镇上买给收废铁的吧,诂摸着也有几百块钱哩。”
“我怎么没相到哩,快快快,把那块破布扯下来包一下。”
“我说你们两个…”旅人说“带我一个呗,见都有份。”
几分钟后,三人将从怪物身上拔下来的刀剑和扎枪用破布捆了两大捆。吴爸扛起了一梱,刚要去提另一捆,却发现旅人早就把另一捆扛了起来。
“呦,想不到你还是有点力气的嘛。”
“哈哈,只扛一会还行,让我扛着下山我可吃不消。”旅人说“我还是让我的马驮吧。”
吴爸耸了耸肩,回头喊到“老秦,你好了没,我们走了。”
老秦没有反应,吴爸只好走回去找他,发现他正看着什么东西发呆。
“你干啥呢,找到什么好东西了。”
“吴大哥,这儿…有个小孩。”
“啥玩意儿?”
吴爸看见老秦抱着一个小孩,年龄诂计和自己儿子差不多大。此时正一动不动的躺着。
旅人见他俩好久没出来,便也走了进来。
“你俩干啥呢,半天不出来,唉哟,怎么回事,怎么还有个小孩儿?”
“我不知道啊,我也才刚发现的。”
旅人上前探了探孩子的鼻息,又摸了摸他的身子。
“还好,他还有呼吸,也没有外伤,应该只是昏过去了。”
“那现在咋办?”老秦问“要带他回村里吗?”
“拉倒吧你。”吴爸说“这儿离村子已经很远了,再说我们村就一小卫生站,一共就俩医生,一个还是兽医。”
“你爹不在家嘛,他以前不也是医生么。”
“你可别提他了,他现在打麻将手都抖,还冶的了病么。”
“那咱们给他带镇上去?”旅人问。
“也只能这样了。”
“那还墨迹什么,赶紧走吧。”
三人加快脚步朝镇里的方向走去了,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救下的这个孩子将会带来很大的麻烦。
另一边,涌泉村正和平常的每一个日子一样,仰来了一个宁静祥合的午后。此时正是农闲,气温不冷不热,大多数村民吃过午饭正在家里休息,也有些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孩子们都在学校,老太太们在广场上唠嗑,老大爷们在树下喝茶下棋。
在村子南边有一栋气派的二层小楼,那是村长家。小楼傍水而建,白墙黑瓦,瓦片如波浪似的高低起伏,贴着门神的红漆大们虚掩着,门上的黑色匾额上书“林宅”两个烫金大字。
此时的村长正与其他三人在打麻将。这种古老的游戏似乎是最适和他们这个年纪的人的娱乐方适了。虽说是村长,但涌泉村向来太平,自己平时无事可干,也乐得清闲。
座在东边那位看似是年纪最大的老者,正一手端茶一手摸牌,可因为手一直抖,牌半天没摸出来,茶却洒出来不少。
“老吴你行不行啊?”村长说“都摸半天了。”
“别急,就快摸出来了。”
“真的是…”村长叹了口气“话说你儿子今天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出来打麻将了?平时不都怕你走丢不让你出门的吗。”
“他今天上镇上买农药去了,我趁儿媳妇睡午觉溜出来的”吴大爷说着摸走了张牌。
“那小秦他不管你啊?”
“他也上镇上去了,卖茶叶。”
“哎呀,话说小秦他种的茶叶是真的好”坐在西边的长者说“不知道今年还喝不喝的到。”
“道长说笑了”吴大爷说“您要乐意喝,就上我家,管问够。”
“哈哈哈。”道长笑道“话说时间过的真快啊,还记第一次见小秦的时候,他才八岁咧。”
“是啊,当年他娘带他来投奔我们家的时候,我可真吓了一跳,孩子瘦的喔,皮包骨头的,大腿还没我胳膊粗。”
“话说这孩子也老大不小了,条件也不差,怎么还没找对象啊?”村长问。
“就他那愣头青,全村姑娘都让他得罪完了。”
“哈哈,我看他是要成下一个老光棍了。”道长边说边转头对座在南边的长者说“秃驴,该你了。”
“你个死牛鼻子…”方丈边说边摸了张牌“唉,外边是不是来人了。”
说光棍,光棍就到。来的人正是老光棍。
“吴大爷,你果然在这儿,你儿媳妇正到处找你呢。”老光棍一进来就提了茶壶给自已到了一杯。“呦,道长和方丈也在啊,真是难得。”
“少喝两杯,这是今年的新茶,我自己都舍不得喝哩。”村长说“对了,让你打听的事怎么样了。”
“都打听清楚了。”老光棍说“学校里头新来的门卫和洋先生都没什么问题,就是那个校工还蛮神秘的。”
村长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是在思考老光棍带来的消息还是卜桌上的麻将。
老光棍闲来无事,看了看吴大爷的牌。
“呦,吴大爷,你快可以叫胡了吧?”
“我凑七小对儿呢。”
“我*,现在还有人打七小对。”道长说。
老光棍又看了看方丈的牌,“方丈,您该不会是在打万子吧?”
“嗯呢。”
“死秃驴你是不是故意的”道长说“平时和我抢香客就算了,打个牌还要恶心我。”
“怎么了牛鼻子”方丈讥笑道“啥都斗不过我刺激到你了?”
“得了,得了”道长推牌起身“不打了,不打了,我要回去了,我懂事的徒儿们还等着我哩。不像某些人,当儿子疼的徒儿上山当了土匪,不回来喽。”
“你个死牛鼻子信不信我把你…”说着要起身揍人。
老光棍赶紧把方丈拉住“方丈,算了算了…”
道长早就逃似的溜了,留下一串嘲讽方丈的笑声。
“得,又三缺一了,这家伙牌不好就溜了。”吴大爷说“怎么样老光棍,上不上手?”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喽”老光棍边说边坐下“还是村长家的麻将桌先进,都会自己洗牌。”
等到麻将打完,已经是快吃晚饭的时间了。今天的牌各有输赢,不过还是方丈赢的最多,但他分文不要。
“你真一分不要么?”吴大爷问“钱还蛮多的唉。”
“我就是玩玩而已,拿了钱就成赌博了,我这和尚还要不要当了。”
“那你到是把我的钱还我啊。”老光棍说。
“你那钱本来就是从我庙里功德箱里头偷的,我从你这赢回去还算便宜你。”
“咦,你咋知道的?”
“我还不懂你吗,就你脑袋上那砂锅大的包,衣服上还沾了香灰,一看就知道又是被我家石头在庙里揍了顿。”
“啊哈哈,那啥,我晚上还约了朋友一块儿喝了呢,差不多该走了啊,来,吴大爷,我先送您回去。”
“见了我儿媳妇别说我在村长家打麻将啊。”吴大爷边说边被老光棍扶了出去。
待二人走后,村长家一下子安静了许多,老伴去世的早,孙子儿子又都和自己分开住,也就打麻将的时候热闹点。
村长叹了口气,有些失落的收拾起了屋子。
“您还不走吗?”村长透过镜子望了一眼方丈。
“一会儿石头他来接我。”方丈说“年纪大喽,不敢一个人走夜路喽。”
“哈哈,像您这样快两百岁还这么精神的人可没多少。”
“你不也一样,除了头发全白了,模样完全是四五十岁的样子,完全看不出八十多了。”
村长沉默。
“和我说说吧。”
“嗯,说什么?”
“你有心事,瞒不了我的。”方丈说“比如说你为什么老和校长过不去,但又要帮他。”
“我帮他是为了村里的孩子们有书读,在说,您又不是不知道他以前是干什么的,我信不了他,我总怀疑他在对我撒谎,而且不止一次。”
“世上的妄语,究竟有多少能破?”
“什么?”
“谎言就是妄语,是五戒之一。世上能破的妄语,最多只有三成。在这三成之中,又有两成是以新的妄语破了旧的妄语。因此,真正有可能恢复真相的,只有一成。”
“只有一成么…”
“有此一成,还需要很多条件,例如,制造这个妄语的人正好不太聪明,不利于妄语的各种证据不小心暴露了出来,正好碰上了一个止恶扬善的人,正好有一个所有人都能接受真相的时机…”
“但我相信,谎言会不功自破。”
“谎言不功自破的说法,确实安慰了不少受屈之人,但也帮助了很多造谣的人。因为按照这个说法,没有自破的,就不是谎言了。”
“…”
“妄语的强大之处,不在它的内容,而在它所包含影响,使它攻击的那个人虽然最想知道真相,但却矢去了知道真相的身份。对于妄语的质疑也是双向的,既要质疑妄语,又要质疑受害者。”
村长仍是沉默。
“总之,对于妄语我基本上是无能为力为力,我只能给你三条建议。”
“一,用你的嗔心,与妄语辩论,这是下策。”
“二,用你的忍耐,等妄语褪色,这是中策。”
“三,用你的功德与业力,使妄语失重,这是上策。”
恶人传播谎言,愚人享受谎言,智者质疑谎言。衰世受困于谎言,乱世离不开谎言,盛世不在乎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