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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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八月份是飞行学员出国的日子,因为后续准备工作的繁琐,所以考试被安排在五月。这是一个对于张健比较重要的考试,决定着他在国外受训的次序。但是从高二就放飞自我的他的确是荒废了不少功课,更重要的是学习态度和习惯,尽管大学以来他还算努力,但是想考出理想的成绩,争取到好的名次,应该是相对显得吃力。虚荣心令他决定铤而走险,放手一搏的在考场上作弊,而这个愚蠢的决定,以及被抓的结果,最终将断送他的前程。

燕航对考试作弊的处罚是非常严重的,经常听学姐们说每年都有学生因此被开除的。最终学校根据张健的实际作弊情节做出决定:降级、换专业!

或许是打击太大太突然了吧,张健一下子消沉了,再也听不到他虽口齿不清但睿智幽默的夸夸其谈,有时我会几天见不到他人,而他就一直躲在宿舍里蒙头大睡,直到被飞行学院委婉的扫地出门。

张健换了新的寝室,是那种女生可以进出的普通宿舍,我这才能够过去看他,没换的是他那张苦菜菜的脸,和萎靡不振的样子。

那段时间我每天去找他,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但他像是换了一个人,不笑、话少、茫然无措,连我的手也没再碰过。该说的我都说了,收效甚微,我希望随着时间的打磨,他能再次放光。

张健的母亲来了,我们三个一起吃饭。当着母亲的面,他再一次泪流满面,饭店里还有其他客人,伴着身体轻微的抖动,吞声饮泣。

张母叹了口气:“小健啊,你从小做事就不踏实,花钱给你换学校也不好好学,难得赶上招飞的机会,我和你爸也算松了口气,可你却还是不脚踏实地,出问题也是早晚的事。”张母有些伤感,抹了一下湿润的眼角。“现在既然已经这样了,还是那句话,好好学,学到本事就好。”

张健狠狠的点了点头,没有回答。

“别每天闷闷不乐了,有手有脚有学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犹豫了一下,接着说:“而且,你还有我!”我脸颊绯红的扫了一眼张母,毕竟这是第一次当着家长说这样的话。

张母的眼神中充满了和蔼的目光,夹杂着感激,这种眼神更让我心疼,也自责先前的日子只是陪着张健瞎玩,享受着他的关爱,而并没有给与他正确的引导。

随后的几天,张母给他办好了转系的手续。临走前给我两交代:“小健、姜楠,我回去了,你们同学这么多年,感情很好,异地他乡的要彼此照应。”张健还是不说话,只是不停的点头。

随后她拉着我的手:“孩子,小健的确不懂事,高中见到你我就挺喜欢你,但这眼瞧……”张母有些哽咽。

她稳定了一下情绪:“不管今后你怎么决定,阿姨都能理解,只是希望你最近别再刺激他了,好吗?”

“不会的,阿姨!”我听出了张母的担心,赶紧表明态度,“我俩肯定会越来越好……”

张母走后,张健信誓旦旦的对我发誓:“一定要学出个样子来!”随即话锋一转,调侃道:“不然和你的差距太大,就算是女才男貌也只是混口青春饭,扛不住岁月摧残的。”

看着他又开始油腔滑调,我心里轻松了不少。我拍拍他的肩膀,一副欣赏、认可的样子:“都说男人四十一朵花,女人四十豆腐渣,你还是个幼苗呢,好好努力,后半辈子姐们还得指望你呢。”我们相视而笑,其中的甜蜜和苦涩都是真实的。

半个月之后,张健进入了新的学习集体,他每天起早贪黑的,除了吃饭约会,学习倒也还算认真,只是我心中一直闷闷不乐,他还是没有再牵过我的手,我又不能主动抗议,只希望他能早日完全恢复如初吧。

六月底,暑假前的考试开始了,可以预见到的,张健刚刚换了专业,基础也不是很好,过来的一个月发奋并不能带来太大的成效,除了两门文科差强人意,其余的科目全军覆没。

“正常,毕竟你才过去一个月的时间,第一次考试,换做是我也强不到哪去的。”听到这个消息,我面带微笑的宽慰他。

“就你能,你比我强多了!”毫无征兆的他有些急眼,头也不回的走了。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我犹豫着是否该追上去,“肌肉男、玻璃心!”我虽知道这是他变故之后的心理敏感使然,但女孩的骄傲还是让我没有挪动脚步。

这次的暑假我是一个人回汴城的,张健的“滑铁卢”让他不愿意回来,虽然我对他有些放心不下,但想想他回去以后,将要面对家人的唠叨,同学的目光也就没再劝说。

八月,我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张健一个人在燕城,尽管父母有诸多不舍,我还是谎称学生会有社团活动,悄悄的返回学校,我想看看他究竟在做什么。

来到张健的宿舍已是傍晚时分,寝室的门并没有关,宿舍里乱的有些夸张,到处都是鞋袜之类的杂物,还有股怪异的味道。

“怪不得都说他们是‘臭男人’”我心想,要不是屋里已经有人注意到了我,我可能就直接嫌弃的捂上了鼻子了。

假期,他的室友也有留校的,这会儿正和旁边宿舍的同学玩着扑克,长短不一的纸条几乎贴满了每个人的脸,看到我进来,索性齐刷刷的都摘下纸条。

“你找张健吧,他没在。”他们宿舍的涛哥抢先告诉我。

涛哥个头不高,比张健大一届,是出国之后因为技术原因没能再飞的。看他的相貌,我暗自猜测他是胆小如鼠的那种,估计是恐高症之类的因素让他无法坚持吧。

张健却专程交代过我:“别看涛哥个头不高、贼眉鼠眼、说话带把……但是挺热心,尤其爱帮助女同学。”

“你这是貌似表扬的纯粹批评吧?”这个评价让我忍俊不止。

“涛哥,知道他去哪了吗?”看到没有惊喜的效果了,我有些失落的问。

“他最近总去玩游戏,我估计大概率他在那边。”“啪”的一声,涛哥边点烟边跟我说。“就在北门外那个菜市场里,我带你过去?”

“哦,谢谢,我知道你说的那个地方,我自己去看看就行。”我边说边往外走,看到涛哥冲我挥了挥手。

我摸索着来到了涛哥说的那家游戏厅,这是两间连着的平房,几台破旧的街机摆在外屋,屏幕忽忽闪闪的很是热闹,却并没有几个人在玩这种“弱智游戏”。没看到张健,我信步走进里屋,不由得捂住了鼻子,屋里十分昏暗,外屋淡淡的烟味在里屋变得异常浓烈,即使屋角的排气扇转到了摇摇欲坠,似乎也赶不上屋内烟雾产生的速度。我有点害怕,因为我看到一群男人围在里面,少数几个人坐在椅子上,其他人就那么站着,偶有窃窃私语,还会毫无预兆的爆发出一阵欢呼,虽然他们高矮胖瘦各有不同,但是相同的是每人手里都有一只或长或短的烟,而他们集体关注的几块屏幕里正在打着麻将。在我看来这可能就是黑社会儿的样子吧,我急忙往外走,心里还在想:“我算明白为什么涛哥说带我来了,看来张健说他长得磕碜,心地善良还是有依据的,他一定是觉得这种场合会吓到我。”

“嘘……”耳边传来一阵婉转刺耳的口哨声,“美妞,找谁啊?”不知道是谁轻佻的喊了一句,紧接着是一阵哄笑。我慌不择路的的向外逃去。

“姜楠!”我听到了张健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