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姜楠？！”突然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我几乎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我知道那是张健的声音。

我回过头，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只见张健正匆忙的掐灭手里的烟，从椅子上站起来的同时，猫一眼屏幕上剩余的分数，默默记下，还不忘顺手拿起键盘上的半瓶冰红茶。

“姜楠，你等我一下啊，”“老板，下分，850分”。我一脸迷惑的看着张健那张洋洋得意的脸。

“425块，拿好”老板没抬头，从抽屉里数出钱塞给张健，甚至都没有去核实一下他所说的数目。“你……”我彻底明白了发生的一切，一股无名之火顶的我没说出下面的话。狠狠的跺了一脚地，转身就走。

“姜楠，姜楠……别着急走，等等我，听我给你说……”他的语气里有种被误会的感觉，快速的追过来。

生气是肯定的，但能让我自觉自愿在假期提前回来的男人，我怎么可能不听他解释呢？尽力追赶的他很快赶上了碎步逃离的我。

“姜楠！”张健一把抓住我的手，随后合拢双臂想要抱紧我，我闻到了从没在他身上出现过的烟味，我架起双臂和他保持距离，不知是烟味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我又咳嗽起来。

“咳咳……离我远点，你就不学好！”我挣脱他的怀抱，却没有甩开他的手，任由他满脸堆笑的拉我走进旁边的小饭馆。

“嘿，过来了？今儿怎么样？”一进门，一个嘴里刁烟，熏得自己都闭上左眼的大个子跟张健打着招呼。然后他看到张健身后的我，右手取下嘴里的烟，同时睁开眼，长长的烟气从他嘴里吐出来。

“美女好啊！”他点头示意，嘴里念叨着：“我是‘大个’，你男朋友的哥们。”

“赢了二百吧”，张健不太满意地说，还看了我一眼，似乎想表达是因为我才影响了他的“战绩”。“你呢？”

大个像是吃完了，凑过来压低声音说：“你还别说，你那办法还真行，我今天也赢了三百多”。随后他提高嗓音：“得，不耽误你们吃饭，哥们走了，咱儿明见嘞！”说罢乐滋滋的扬长而去，还冲我竖起了个大拇哥。

“你怎么今儿就回来了，”张健的语气和我假期前走时判若两人，转系前的自信都回来了，大概是赢了点钱的亢奋劲没过。

“喏！”他大拇指向着远去的‘大个’一指，“丫就刚才那大个，前两天输的兜比脸还干净呢，看我每天都能搂点，这叫一崇拜啊，这不见天儿求着请我吃饭嘛！那天，爷们儿高兴，给他稍加点拨，瞧见了吗？就两字‘五体投地’。”

张健撇着满口的“燕腔”，得意的跟我说，不用说，我也知道这些天他是跟什么样的人混的，在哪混的。

“你这是赌博！”我气愤的说！

“别介，您可别给我戴高帽，我那哪叫赌博啊？我内是用脑子挣钱啊！”

“你特么把舌头捋直了好好说话！”我有些急眼的说。

“得嘞！”张健还是一脸欠相，“恁说咋喽咱咋喽吧！”转而他切换成汴城话，期待着我出现他意料之中的表情。

“噗呲！你个二傻子！”我的确没有齁住情绪，这一笑，彻底散漫了严肃的气愤。

“偶然的机会，我发现了一个窍门，这款‘黄金大满贯’啊，有漏洞，3磅有胡不胡，然后按照6、7、8、9、10磅就能统统胡牌……”张健摇头晃脑的说着，像是炫耀着自己的特异功能，说实话我什么也没听懂，但是想到刚才那个“大个”谦恭的样子，看着他终于恢复的乐观，我也就天真的没再往深处想。

“那你也不能抽烟啊！”我在做着最后的批判。

“咳，男人不抽烟，不如做太监；男人不喝酒，枉在世上走。健哥叼上烟，华仔也蒙圈；酒要喝上头，发哥都犯愁！”张健还是一贯的无赖模样，我又笑了，其实，我真的拿他没有办法，或许，这就是爱吧……

有那么一段时间，我们在食堂吃饭时，总是会有他一个叫做“阿背”同学在场，每次张健打了饭，三个人一起吃完，那人便匆匆离开了。看到我一脸疑惑，张健笑着说：“打赌呢，输了别人两个月的饭，你忍几天啊，我今后再也不敢了啊。”看着他一脸恭顺的样子，我也就没在深究。

大三上半期，学校的寝室里安装了201电话，这个现在看来再正常不过的事件，在当年可是将我们和世界大幅拉近的壮举。同学们可以足不出户的联络，再也不用去校园的话吧排队打高价电话了，还能让父母、恋人和大家的联系更加紧密，真是增进亲情、深化恋情的利器。

一个熄灯后的晚上，“卧谈会”照常召开，今天的气氛有些诡异，敬爱的春姐，上来就讲起了下午看的一张“光盘”——《午夜凶铃》，这个当时号称吓死过观众的电影让人既好奇又害怕，此刻剧情已接近尾声，本意吓唬室友的春姐，此刻由于过于的投入也有点心里发怂，寝室里特别安静，胆小的姐们大气都不敢喘，只听春姐投入的嗓音稍显颤抖。

“死者生前都接到过神秘的电话，而接听者又无一逃生……男主突然发现电视自动打开，电视的雪花点不断闪烁，突然，录像带里的情景开始播放，一，一口井！”我喉咙一痒，春姐的语气有点搞笑，克制一下，继续听。

“只是，只是这次的画面并没有停下来，井口几根白色的手指扒了上来，然后，然后爬上来一个头发下垂，白色长衣的女鬼……”

春姐咽了口吐沫，准备讲述最恐怖的镜头，应该也是在给自己打气。“女鬼爬啊爬，就那样机械而僵硬的在地上爬着，男主极度恐慌且认真的盯着电视里的画面，”故意制造紧张气氛的春姐再次停顿下来。

我则躺在床上，偷偷的笑着，心想：“这镜头似曾相识啊。此刻我喉咙里的那个‘它’听到同伴的事迹又会作何感想呢？”

“突然！”春姐的这个‘突然’说的非常突然。吓得我也神经一紧。“那个女鬼的手竟然从电视里伸了出来……”“呜？！”寝室里一片不敢放大的惊嚎。

“铃铃铃……”电话铃响了，惊嚎变成了鬼哭狼嚎，春姐也“妈呀”一声捂上了头，就连我都不由得捋了捋喉咙，给自己壮了壮胆。

“铃铃铃……”这该死的电话铃还在响，大家却没有一个人敢去接听。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我面带嘲讽的跳下床铺，接了电话。

静，太静了，整个宿舍死一般的宁静，我抄起电话就说：“你好，102，请问找哪位？”

电话里竟然没有动静，我分明感觉到旁边支着耳朵听音的老七濒临崩溃的动静。

“喂……”终于传出来了一个男声，可是寝室里还是没人敢出声，估计是从刚才跌宕起伏的故事当中汲取了经验，生怕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大招”绝杀。

“姜楠，是我……”电话里传出了张健的声音。得到确认后的姐们们一片骚乱，骂春姐的有之，吼张健的有之，嘲笑他人的有之，猛喘粗气的有之……整个宿舍乱成一锅粥。

喧闹中，我听到张健电话里的乞求声：“我现在就需要三千块钱，你能帮我想想办法吗……”周围的喧闹并没有让我的心寒得到一丝分担，我匆匆的答应一声，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