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呷呷捎来的口信
约翰·杜利特回到家,因一时太兴奋,竟忘了跟大海螺道别——它经过危险的漫长的旅程把我们安全送回了家乡。他于是叫我们等一等,自己重新跑到海边去。
去说声再见用不着花很长时间,很快他就从大海螺那里回到我们这里来。我们大伙儿拿着包裹,站了好一会儿,看着那大海螺像座塔似的在翻滚的雾中时隐时现,一点点儿沉下去。看上去它似乎已融为海景的一部分,因为它那灰色的身体就像是它身边的灰色沙洲的一部分。它那一伸一缩的样子,柔滑得使你都说不出它是怎么行走的。那个巨大的身体慢慢地向深水里滑去,它一点儿一点儿地向下沉,一点儿一点儿地向下沉,最后只露出圆圆的壳顶在苍茫的海面上现出淡淡的灰红色,紧接着就悄无声息地不见了。
我们这才回过头来向泥潭镇老家走去。
“我不知道家里的呷呷会给我们吃些什么,”医生说。这时我们排成一行,跟着汪汪穿过沼泽地,“我希望它有许多东西给我们吃,我饿坏了。”
“我也是。”蹦波说。
这时候,在我们头上湿漉漉的雾气里,两只漂亮的野鸭盘旋着飞来,很快便停在约翰·杜利特的脚旁。
“呷呷让我告诉你们快点儿回家,别让雨淋着,”它们说,“它在等着你们。”
“天啊!”医生喊道,“它怎么知道我们回来了?”
“呷呷让我告诉你们快点儿回家。”
“是我们告诉它的,”野鸭们说,“我们正在向内地飞……爱尔兰海上空有很厉害的暴风雨,正向这边扑来……我们看到你们从海螺壳里出来后,我们就到它那里去把这消息告诉它了。看到你们回来,我们高兴极了。它问我们能不能过来给你们捎个信儿……看来它在忙着给你们晾床单什么的。它请你顺路到肉店买一磅香肠,它说它还缺糖,还要几支蜡烛。”
“谢谢你,”医生说,“你们太好了,我一定买回去这些东西。你们这么快就回来,我们到这里还不过一分钟呢。”
“我们是飞行能手,”野鸭们说,“只知道一门心思稳稳地飞。”
“那好,”医生说,“我们就快走吧。汪汪,你带路好吗?你在寻找硬路方面比我们其他人都强。”
“听我说,朋友们,”当两只野鸭准备起飞的时候,波利尼西亚对它们说,“请不要把医生回来的消息传播得太快好吗?他长途旅行刚回来,很累了。大家一知道他回了家,你知道会怎么样吗?周围的所有鸟兽就会挤满后门,找他看病,又是咳嗽又是伤风什么的。就是没病也要装病,好找个借口来串门。在开始看病之前,医生需要休息一下。”
“不会的,我们对谁都不说,”野鸭们说,“至少今天夜里不说,哪怕许多野禽已经在问他什么时候可以回来。你知道,他以前从来没有出门这么久过。”
“嗯!”当两只野鸭扑扇着翅膀在雨雾中消失以后,波利尼西亚咕哝着说:“我想约翰·杜利特如果现在碰到一只鹬鸟或者是沙雉,非得把他的历险故事讲一遍不可。可怜的人!他怎么敢出门这么久呢!我想这就是名气吧。不过我很高兴,我自己不是一个医生。噢,该死的雨!让我躲到你的上衣下面去吧,汤米。雨水从我的翅膀上滴滴答答落下来,扫了我的兴。”
要不是有汪汪这个好向导,我们要想穿过沼泽地进城恐怕很难。傍晚的光线越来越暗淡,一团团的雾不时从海上向这里扑来,挡住了我们周围的所有东西,我们能看到的只有鼻子底下的脚。只有泥潭镇教堂每一刻钟响一次的钟声,标示着我们已到达这里的迹象。
汪汪是个好向导
可汪汪凭借它那个了不起的鼻子,带领我们前进。沼泽地周围都是一条条交错着的深沟,灌进来潮水后像是一条条的河。尽管汪汪不断受到水老鼠气味的引诱老想走开,但它仍然像个称职的侦察员,一直为我们寻找着安全硬实的路走。
最后我们才发现它带我们一直在绕着泥潭镇河边上的高墩走。我们知道,这样走我们将会走到桥上去。不久我们就看见了一两间茅屋,这是这个镇的边远的郊外。在我们左边湍急的河面上,透过迷雾,我们可以看到渔船那朦胧的灰色船帆,和我们一样,它们也是刚从大海上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