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忆木槿在故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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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要带木槿离开曹家

对于维基而言,当下的目标就是救木槿于水火之中,今天是个机会,彗雯捎来口信,过段时间要回娘家探望祖母,维基知道,彗雯回来一次不容易,在朱家,她就是个佣人,一天忙到晚,一年忙到头,她怎么有时间回来?她能回来就好,不管她为什么?而且,她回来了,就有借口请木槿来潘家了。维基正盘算着如何跟老太太开口,霜子从幽园里跑了出来,一边跑,还一边回头看,仿佛身后粘着人,维基懒得询问,昂头向戒风缘走去,不料,刚转过回廊,就与霜子撞了个满怀:你这么匆忙地作死是不是?霜子唬了一跳:少爷,您这是去哪?要是传话的话,我去,不劳您费神。霜子满脸绯红,如带露的玫瑰,娇艳夺目。维基看也没看霜子一眼,拔脚就走,直奔戒风缘,姆妈正在刺绣,仿佛是绣门帘:姆妈,这么暗的天,风又凉,您老应该窝在被窝里;再不济,您叫夏秋扶您到花园里晒晒太阳啊!这秋凉的天里,冷风四处窜,您这风疾可经不起啊!大太太黑了脸:我不是已经被你们围困在戒风缘了吗?还要使什么新花招?

姆妈,您又生气了?切莫生气,我接木槿来陪你可好。大太太立刻手舞足蹈:好啊!好啊!筱凤最喜欢我的绣品。不久,大太太的眼皮又耷拉下来:没用的,当家的和你三叔不会答应的,因为纸药的事,他们恨死了筱凤,哪里还会管筱凤的死活,他们不会答应接筱凤回潘家的。维基叹了口气:姆妈,你好好地,我就接她回来,爹不会再反对了,他死了,就怕三叔,我去跟老祖母商量。维基叫夏秋拿了披肩和小被帮姆妈盖好,就直奔厢房。

老太太正在吃点心,老太太的牙口还好,最不喜欢吃甜食,因此,墨子酥和白切糕是不吃的。因此,晌午前和午休后,只要给她准备一些金果和油炸花生米,或者是沙炒板栗、薯条,老太太就十分开心。维基给老太太行礼之后说“奶奶,您今儿个食量可真大啊!你就少吃点,省得慧雯妹妹回来没得吃”?老太太急了眼“我那乖孙女什么时候回来”?“也就个把月吧,”维基笑嘻嘻地说道。老太太立马停住嘴,叫霜子把金果和花生米收好。维基笑了笑“奶奶就是偏心,您对孙儿可没这么好。我也不敢跟您计较,好歹慧雯妹妹回来了,您也给她找个伴。不然,她回来可待不长”。“叫谁呢?”老太太用手绢抹了抹嘴。“木槿啊!她又没出阁,到外祖母家来应该没有人反对的”。维基的话还没说完,老太太的眼泪唰地流了下来,“那你就去接,我好多年都没有看到木槿了,这孩子多可怜啊!就怕你三叔不答应,你去把他叫来”。

维基满脸愁容地向幽园走去:这次彻底没辙,本想就势将木槿接到家里,不料,祖母依然忌惮三叔。三叔生恨曹家,姑母死后,三叔因姑母更恨曹家,连带恨木槿,因此,他不准任何人提及姑母、曹家,就更不用说解救木槿了。如何避重就轻?如何让木槿进入潘家的大门呢?维基心事重重地踢着石子儿往前挪。也许……维基转而一想,立刻精神起来,连走带跑地奔进幽园。

潘家的幽园是名副其实的幽静,穿过幽园的门洞,就能感觉到凉风习习了,这是潘家全盛时期的杰作,是避暑胜地,园子依山傍水,山为鸣鹤,湖名流霞,现在成了三老爷潘明德的居所,非经潘三老爷允许,是不得入园居住的。即使炎夏酷暑,规矩也不得更改,所以这园子就是潘明德的了。好些年头过去了,维基对幽园十分陌生,疑疑惑惑地往前探着路。

“大少爷,您进园子有事吗?”牡丹拿着剪刀正在剪花,她的脚边放着一个花瓶,那花瓶温润如玉,一看就是上好的景德镇瓷器。

三老爷可大好了?听说前阵子闹风寒。

多谢大少爷关心,老爷已经好利索了,正在韬奋厅里练剑。

韬奋厅在鸣鹤山上,维基掉头往山道上跑去,鸣鹤山上鸟鸣山幽,天气虽然寒冷,但树木花草依然盛夏,摇曳的树木和茁壮的草蔓交割在一起,树林丰密,如一卷华丽的丝绸从山顶直垂下来,绿意盎然,让人窒息。一年四季鸣鹤山大底这样。即使入秋季,鸣鹤山依然树木参天,藏云吐雾,老辈人说,常有白鹤栖息,因此名为鸣鹤山,渐上山顶,风声树影乱人耳目,维基感觉胸生澎湃之气,仿佛振臂一呼,既有千军万马,维基不禁暗自点头:这是个好所在,不枉祖宗的银钱,祖宗也是用心良苦。

三叔,您老人家可真是闻鸡起舞,这身子骨比我们年轻人都硬。

贤侄有何事?潘明德一脸不悦地说道。

三叔,这世风日下,小侄担心坐吃山空,想着,这一大家子,也就三叔有些计谋和经验,所以,就来请教了。

潘明德拿着培基递过来的毛巾擦汗的同时,眼睛却谨慎地盯着维基,维基知道三叔的心理,立即将茶几上的火青递给三叔“三叔先喝茶,吃点点心,咱爷俩慢慢谈”。潘明德的心还是充满疑惑“你说你的,我吃我的,两不耽误”。维基清了清嗓子“三叔啊!我想起个纸槽,做点宣纸,好歹咱们是泾县人,生在纸乡,怎能不会做纸!可不知道从哪里着手”。潘明德的心里明显一惊,但嘴上却慢悠悠地说“贤侄,按常理,我们潘家手握檀皮,想起个纸槽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技工不难,材料也不难,人手更是没问题!但纸药的问题不解决,你出不了纸啊!唉”!维基的话明显是戳中了潘明德的心事。维基趁热打铁地说道“三叔这么一说,我就豁然开朗了,我就是不知道从哪里着手,您这么一说,我就胸有成竹了,纸药的问题我能解决”!潘明德诧异道:“你能解决,你要是能解决,我们这方圆十里都是造纸的了,也不至于被他曹家独霸千年”。“三叔还是不信我,你可知道,我跟木槿的关系,木槿家就是造纸的”维基洋洋得意道。潘明德笑了起来,明显把维基看成了三岁孩子的那种笑容:“你就别在这没事找事了吧,你的办法,我十年前就用过,结果是灭顶之灾。我那可不是表妹,我那是亲妹妹,她宁肯去死,也不帮我”。维基坚持道:“三叔,此一时彼一时,姑姑是为了姑父,现在的木槿身处困境,只要我们帮了她,她肯定会报答我们的”。潘明德不耐烦道:木槿有那个本事,也就不会身处困境,自身都难保,还能帮你谋取纸药?”。维基连忙道:“需要时间,但我们拉住木槿就有可能”。潘明德怒道:“可能在哪里?走吧,不要白费口舌”。维基勉为其难地说道:“我们把木槿接到家里来,从长计议”!潘明德斩钉截铁地说“如果你是为了接木槿,一切都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