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明示
“那就照你说的办吧！”
王恒见婉宁对此事的态度并不热衷，便随了赵氏的意。
“行了，”他放下茶盏，“时辰不早了，你们也都回去吧。雪天路滑，小心些。”
婉宁跟着他们一同起身，坠在后面，默默走路。
才一会儿的时间，路上的积雪就厚了许多。好在出来时，小橘让她穿了鹿皮的靴子，也不怎么冷。
“三妹。”
婉宁凝神想着事情，没注意走在前面的他们已经都散了。唯有王璇瑶站在岔口处。
“长姐。”
她特意等在此处，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王璇瑶打量着眼前的女子，额头饱满，眼眸清亮，秀挺的鼻梁。五官是恰到好处的温婉，纤细的身形，平添了几分惹人怜惜的娇弱。
不知不觉间，这位三妹就出落得亭亭玉立，隐约有沉鱼落雁之姿了。
以往王婉宁虽言辞尖锐，眉目间却是挥不去的怯弱与自卑。这自然有她的功劳。府中受宠的姑娘，一个就够了。
所以，她买通了翠荷，不时说一些撺辍的话，让王婉宁变得暴躁易怒，越来越不得府中众人的欢心。
对付王琼兰就更简单了，只需平时捧着，让着，就找不到北了。
可不知什么时候，事情往她无法料想的方向开始发展。
仔细回想，似乎是从那次禁足后，开始一点点的改变。起初并不明显，但半年下来却改头换面。
每每想到王婉宁与大长公主府的关系，就让人心中气闷。她有种强烈的感觉，救了文秀的本该是自己，若不是那日梁王……
想到梁王，她才气顺了些。
那样丰神俊朗的男儿，无数盛朝女子心目中夫婿的最佳人选，成了她的丈夫。
先前宴会时，瞧不上她的那些人，如今不也得捧着她。
大长公主又如何，元慧郡主又如何，不过是别人的风光。王婉宁能沾到一星半点已然是幸运了。
但她不同，梁王妃乃是一品亲王妃，要上宫牒，载入皇室宗族的族谱之中。这都是属于她的荣耀。
婉宁不知道这么短的时间里，王璇瑶心中就略过百般念头！
“长姐，”见王璇瑶不开口，她又叫了一次，“天色已晚，妹妹的小院还有些路程，姐姐若无事，我便先走了。”
王璇瑶回神，努力做出端庄大气的模样，拉起了婉宁的手。
“姐姐知道，你虽未表现出来，但心中定是为及笄礼之事失落。先前若是因着母亲的缘故，你才答应下来，自可跟我说。我去求求父亲，他定然会同意帮你好好办及笄礼的。”
“不必，”婉宁抽回被握住的手，“大爷爷新丧，我们做晚辈的自然要多担待些。你说对吧，长姐。”
做样子谁不会？
看王璇瑶僵硬的嘴角，也懒得再说下去了。从前觉得她心计了得，如今看来，不过是自己蠢罢了。
装装样子，动动嘴皮就以为能笼络人心了吗？她看起花团锦簇，受尽宠爱，又何尝不是父亲手中的一枚棋子？
赵氏、王琼兰、王瑾瑜，一旦利益当前，最先舍掉的必然是她。也只有王瑾淮真心拿她当姐姐对待了。
走了几步，婉宁到底是停下了步子。
她一直在心中挣扎，要不要跟王璇瑶说梁王的事？
这会儿只有她们主仆四人，也不怕外传。
她只提点几句，就当全了这份姐妹之情。
“长姐，你了解梁王吗？”
“那是自然。”王璇瑶难得有了几份张狂。
她与梁王相识两年之久，期间书信未断。也曾一起踏马游春，也曾执手相依。
他曾言，今生今世心中唯她一人。
梁王府至今只有一个晓事的宫女，连个正经名分都没有。
她自认世间没有一个女子，能比她更了解梁王。
“那你可知，梁王与宋家姑娘的关系？”
婉宁又问道。
“自然知晓。”
梁王曾经跟解释过，只把宋兰馨当做妹妹。况且她已经嫁给了杨家为妇，两人再无可能。
“若我说梁王倾慕宋姑娘，至今仍是，你可相信？”
婉宁问出这话时，自己都有些好笑。
王璇瑶自是不肯相信。
她看着婉宁自嘲的样子，福至心灵，面上露出了然的笑：“妹妹，姐姐知道你是因为皇上赐婚于我跟梁王心生嫉妒。此事你在家中说说便罢了，若是传出府去，宋娘子的清誉可就毁了。日后可切莫如此了。”
婉宁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聊了一桩心愿，她反而松快了许多。
“妹妹知道了，日后不会再提！”
王璇瑶看着婉宁屈膝行礼的样子，郁气一扫而空。
然而睡觉前，她看着镜中的人，不免想起婉宁说的话。
“他莫非真的……”
“不对，王婉宁肯定就是想挑拨我与梁王妃关系，好让这婚事不成，我可不能上了她的当。”
但到底这番话在她心中激起了涟漪，久久不能平静。
路上，小橘扶着婉宁小心的走在雪色里。
“小橘，我与长姐还是有相似之处的。”
小路上唯有婉宁轻声的呢喃。
“姑娘……”
小橘不知道她为何会突然这样说。
大姑娘与姑娘虽是同父所生，但相差甚大。大姑娘为人虚伪，好装腔作势，善于笼络人心，又得老爷偏爱。而姑娘……虽然她许多时候不按常理出牌，但心地善良，聪慧睿智是必然的。
她们两人，截然不同。
“我们都宁愿撞得头破血流，也不愿回头。”
婉宁看着灰蒙蒙的夜空，此时周大哥该睡下了吧？
王璇瑶虽未落得好下场，至少，曾经热烈而执着的追逐过。而她呢？困于这方天地，与倾慕之人又何止远隔山水？
她有时候会想，拥有穿越时空和预知未来的能力，到底是福是祸。
像周大哥那样的人，或许遇见就是幸运了。
被周平拉着消了一圈食的柳盛东，回来却发现好好的妹妹不见了。
“婉宁身体不好，要保持足够的睡眠，你不要去打扰她。”周平看他要去厢房找人，忙拉住他。
“这也太早了，才九点多。”
“不早了。我也差不多该休息了。”周平从柜子里，抱了一床棉被到旁边的空房间，“你这段时间就住在这里，有问题吗？”
柳盛东摇摇头。
等周平走后，他也没事可干，洗漱后，就早早上床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