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回乡祭祖
周平知道,她在说谎。
认识半年多,足以让他了解到小姑娘的习惯。
本来想追问下去,看她紧张的模样又不忍心,兀自叹了口气,想在姑娘头上揉一揉,却发现她今天梳了单螺髻,无从下手,只好无力的垂下去。
“你……盛东大概会多待几天……”
婉宁见他,面露难色,主动接话道:“若无事,我会尽量过来。”
“嗯。”
周平心中想说的并不是此事,可也唯有此事能说出口。
柳盛东一手端着一个白瓷盘子,一手捏着方形的山药糕进来。
他家境殷实,从小的吃穿都是精细之物,这糕点算不上十分美味。肚子太饿,加上制作的人身份特殊,本来只有七分的味道,也觉得有十二分。
“平平,宁妹妹的手艺也太好了。”
他捏了一块递过去,想让周平也尝尝。
“不要叫我平平。”
周平的语气显而易见的嫌弃,但还是很快就拿走了柳盛东手里的点心,连盘子一起。
柳盛东不敢再造次,之前凭着小聪明哄了周平一次,再得寸进尺就要被赶出去了。
晚饭后,周平叫柳盛东出去消食。折腾了一天,他一点儿也不想出去。
“我好累,太困了,要去睡觉!”
“那行,你去吧。”
周平答应的这样容易,他心中反而更不安了。犹豫着站起身,走了两步,回头又问:“我真的……去睡了。”
“嗯,去吧。”
周平本来就只是想支开他,给婉宁回去创造条件,出去或是睡觉都可以。
柳盛东挪到门口,见兄妹俩表情平静,又走了回来。
“算了,我们还是去消食吧。”
总觉得其中有诈。周平是这样体贴朋友的人吗?他用二十多年血淋淋的经历告诉大家,不是!
虽然不知道他又在折腾什么,但周平还是站起身,示意他先走。
婉宁忙跟上去,拿了外套递过去:“周大哥,外面冷,别着凉了。”
“哎,妹妹你这样厚此薄彼可不好。”
柳盛东转身要重新进屋,被强行推了出去。
婉宁看见周大哥顺手拿了柳公子搭在榻子上的棉衣,笑了笑。
回到里间,就听见外面翡翠跟小橘低声说着什么,她叫了两人进来。
大冷天,小橘却出了一身汗。
她一边打开柜子拿衣服,一边解释道:“老爷那边传话来,要让姑娘过去。奴婢说姑娘歇下了,要耽搁些时间,这都快一盏茶了,姑娘可要快些。”
婉宁闻言,拆了发饰,简单的用发带束在后面,又卸了妆容,换下红色的袄裙,穿了件褙子,披上披风就往是非堂赶过去。
夜里雪又下了起来,在路上积了薄薄的一层。
等进了正院,是非堂灯火通明。
其他几位都到了。
“明德都是一道传的话,怎么就你来的迟,让一家子等着。”
王琼兰看她未施粉黛却有一种出水芙蓉的秀美,忍不住心中的嫉妒。
分明先前还是瘦弱干瘪的样子,这才多久,她就出落的这样娇媚。
“父亲,夫人。女儿身子不适,一早就歇下了,这才来迟了些。请父亲,夫人责罚。”
王琼兰挤兑她的话听多了,已经能坦然的忽略。
赵氏让黄妈妈扶她起来。
正要说什么,就听王恒开口道:“清扬小筑本就离得远,你妹妹又歇下了,不过等个一事半刻而已,你连这点耐性也没有?”
他语气平静,但王琼兰对上那双深幽的眼眸,不知怎么就打了个颤。
王璇瑶见状,对着王恒笑了笑:“父亲,天色也不早了,妹妹只是担忧你们劳累,故而语气急躁了些。”
发觉王琼兰递来的感激目光,她也只是笑笑。
从前她要仰仗赵氏母女,才能在后宅获得优渥的生活。但如今她已然贵为梁王妃,她们母女二人便没了利用价值。本不想出言相帮这个蠢货,奈何她更看不惯的是王婉宁。
婉宁听她这话,心底好笑。王璇瑶这话是说她不知担忧父母身体,所以才姗姗来迟嘛?这顶不孝的大帽子,扣的倒是轻巧。
王恒抬眸看了眼王璇瑶,也不知是不是看在她的面子上,到底没再纠王琼兰的错。
“父亲,不知您叫我们来是。”王瑾瑜趁机转移话题。
王恒轻咳一声,转回正题:“今日,你三叔来信,老家的族长,也就是你们的大爷爷,半个月前去了。”
“族里挑了你三叔接任族长。”
“过了年我们与东府一同回乡祭祖,你们可先行安排着。”
王璇瑶闻言,眉头微颦:“父亲女儿也要同去吗?”
按照皇家规矩,圣旨既下,便已是皇室之人,大婚之前不宜随处走动,以免多生事端。
“嗯,你也同去。今日早朝,钦天监合算了你与梁王的八字,婚期定在了明年八月初九。我已奏请过皇上,带你一同回乡祭祖。”
王恒表情坚定,显然已不允许更改。况且此事已过了皇上的耳,王璇瑶便是不愿,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婉宁这几日有个惊奇的发现,父亲似乎并没有如表现的那般疼爱长姐。尤其是自她与梁王定婚后,表现的就更为明显。
按说这赐婚圣旨是父亲费心谋划来的,本该欣喜才是。可她看的分明,宣旨那日,他眼中十分平静,隐隐还皱了皱眉。
或许,她忽略了什么。
“老爷,既然大伯去世,那我们新年就置办的朴素一些,也算为大伯守孝了。”
王恒看了眼赵氏,点头应下。
就听她又说:“过了年就要走,那三姑娘的及笄礼不如就提前办了吧。”
怪不得这些日子王琼兰受了不少委屈,赵氏也没有要找麻烦的意思。原来,她在这儿等着呢。
婉宁抚平嘴角嘲讽的弧度。不过是个及笄礼,办不办于她也没有多大的意义。
“婉宁,你怎么看。”
王恒看向坐在末尾安静的三女儿。从前总觉得她闹腾,这半年来又过分安静了些。不知何时起,她有了这样的聪慧才智,那先前的种种只是伪装吗?
他竟也有些看不懂这个女儿了。
“一切全凭父亲,夫人做主。”
赵氏去看她的表情,那是与老爷一般平静的让人摸不透的样子。
本以为打压了她的及笄礼,能让她也不痛快着日子,谁料反倒让自己堵了一口气在胸口,不上不下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