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日本工业研学旅游的发展状况

（一）工业研学旅游的概念

传统旅游业受到冲击，使得旅游不再只是一场时空的位移。旅游更加注重个人“文化”的“体验”，这便是“文化旅游”，世界旅游组织定义了这一概念，“文化旅游是指人们以各种文化意图为动机做的空间运动”。而在这场“运动”中，不同的旅游者能够获得不同的体验，有的人是“获得浅表的体验，而另一些人则希望有更深入的体验”。^[5]根据定义，工业旅游、研学旅游与工业研学旅游都属于文化旅游的范畴。研学旅游在日本被称作“修学旅行”（しゅうがくりょこう），“于1946年开始正式纳入学校教育体系在全国范围实施，活动对象主要是中小学生团体”。^[6]日本的研学旅游发展至今日已然非常成熟，研学旅游的活动内容“从学习传统文化知识、参观国家公园、访问历史古迹，到涉及职业选择、自然体验、考察先进企业甚至体验商人活动，涵盖了政治经济文化各个领域”。^[7]因此不难看出，研学旅游的主要目的是教育，其在活动结束后希望服务对象能够产生独立的思考。工业时代通过对工业资源的整理与开发，工业旅游出现。工业旅游与研学旅游融合形成的工业研学旅游成为一种新型的具有教育引导性质的旅游产业。在搜集有关日本工业研学旅游资料的过程中，“工場見学”（こうじょうけんがく）作为一个高频词总能映入眼帘。“工場見学”直译为中文是“参观工厂”的意思，这是工业研学旅游最为直接的活动方式。“工場見学”在日本专门指代工业旅游或者工业研学旅游活动。在日本，工业研学旅游的活动地点是极其丰富的，根据不同的类型可分为：工业遗产，如丰田产业技术纪念馆、小松工厂等；博物馆等文化设施，如丰田汽车会馆、惠比斯啤酒纪念馆、神奈川县的鱼糕博物馆等；现代化的加工工厂，如新潟县的亚斯达酸奶厂、朝日啤酒工厂、藤次郎开放工厂（制作刀具）、峰村酿造厂、野泽食品工厂、泽田开放工厂（制作医疗器械）等。在此不一一列举。

（二）日本工业研学旅游的发展状况

研究工业研学旅游在日本的发展状况，不能忽略“工場見学”参与者与参与企业数量的变化。2013年12月的一项题为“测定对工場見学的期待指标”的网络调查（一般调查），有超过24000人参与其中，回应了近五年来是否参加过“工場見学”的活动。数据显示，“到现在还未能参加过一次的占到总数的三分之一，大约37%”，而其余“63%的人参加过”。^[8]同时在日本门户网站上登录的能够进行“工場見学”的企业中，以食品与饮料工厂居多。在日本经济产业省的近畿经济产业局的网站主页上，登载着管辖地区大约500家工业旅游的文化设施。据统计，“500家文化设施的总参观人数每年都能达到1600万人”，并且从这些文化设施中分析出“体验型观光”提供了“对‘制造’的现场访问以及对‘制造’的体验”。^[9]日本有杂志社统计了“工場見学”与“制造”一词的热门程度，总结出二者的变化是同步而行的。数据显示，“‘工場見学’一词的出现频次增长到1999年，保持稳定的增加，在2010年再次增加”，同时二者虽然出现的次数是不相同的，但是“‘制造’一词的出现数量与‘工場見学’一词出现的数量的变化幅度是极其相似的”。^[10]笔者分析，随着体验型文化旅游的发展，民众得以与国家“制造”近距离接触。就其具备的教育意义而言，不仅存在于学校为中小学生搭建的学习实践中，也存在于其他研学形式中。根据实际情况，笔者拟从三个方面进行阐述。

1.中小学生的工业研学旅行

学校或者教育组织集体带领中小学生进行课外实践与参观构成了日本工业研学旅行的主要形式。组织中小学生进行工业研学旅游的意义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构建青少年的择业观，一是培养国家工业的自豪感。日本在青少年时期就会培养学生的择业观，“到工厂参观是可以培育学生对未来的理想的……将学生带到工厂工作的环境中，可以探寻到那些憧憬的职业的秘密”。^[11]

JAL羽田机场在开展中小学生工业研学旅游上经验丰富，规定每次活动人数在1～100人，除年终与新年的几日外每日均可开放，同时说明研学对象应当是小学生及以上，一、二年级的小学生每5人应当有1位成人看护，这就保障了活动的安全性。JAL羽田机场设计了三条研学体验通道。首先是从航空教室开始，通过观看屏幕影像以及现场工作人员的解说，对飞机的构造以及羽田机床的概况进行初步了解；其次进入四个展示区分别参观，依次是新商品、服务展示区，这里放置有模拟的商务座；接下来是存档展示区，这里展示了历代航空工作人员的制服以及缩小比例1/50的飞机模型；然后是制服体验展示区，在这里能亲自穿上客舱乘务人员、航空维修人员的制服进行合影留念；最后一个是关于航空方面具体操作的介绍。第三条通道是参观格纳库，在这里能够亲临现场观看对飞机进行检修。从资料显示的数据来看，JAL羽田机场每年接待的参观人数能达到12万人次。^[12]位于茨城县的JAXA筑波宇宙中心，^[13]通过陈列馆可参观日本卫星及火箭的大型实物模型，也可以进入安装实验装置的监控中心体验现场工作的紧张感，并能与航天服模型拍照留念。这些企业结合影像资料、实物模型、现场变装体验为学生提供一个完整的企业运营的认知过程。

第二个方面是培养学生对国家工业的自豪感，一些历史悠久的工厂企业能担此重任，如知名的农用机械制造厂小松（こまつ）。小松工厂是日本民族引以为傲的机械产业，生产历史悠久，其间经历过跌宕之后仍能重新立足于世。进入小松工厂，展示厅陈列着小松工厂的历史缔造者竹内明太郎的历史。在工厂生产现场介绍小松制造典型的机械产品推土机的生产过程，分别是“制造零件—组装引擎—组装变速箱—组装外壳”。^[14]工业生产是一个严肃的过程，机械碰撞声能在青少年的感官世界留下深刻的印象，这是工业物质文化。而工业精神文化的植入能为青少年价值观的塑造提供源泉。以竹内明太郎的创业精神为基础，小松的工人们总结编写了一套叫作《小松Way》的册子，成为小松全体员工必须遵循的企业精神。其中分为：（1）对品质和信赖的追求；（2）对顾客的重视；（3）源流管理；（4）现场主义；（5）方针展开；（6）与商业合作伙伴的关系；（7）培养人才与活力。^[15]此外，还有典型的日本大工程，如仙台市盐釜港的修复工程。2011年3月11日日本东部大地震引发海啸破坏了盐釜港，^[16]由此而开始对盐釜港的大型修复工程。带中小学生在此研学可以让其了解整个工程的修复过程，同时对港口的战略意义、港口建设的基本知识都能够有所领悟。

2.亲子类工业研学旅游

亲子类工业研学旅游指的是由父母带领，同孩子一起参与的工业研学旅游。于教育而言，亲子相处是家庭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将工业研学旅游渗透入亲子教育中，是家庭教育的生动化体现，也为家庭教育中素质培养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在日本开展的亲子类工业研学旅游的活动有如下特点：首先，这些活动尤为重视亲子双方的参与感与体验感；其次，研学地点大多选择食品工厂等加工工厂，并且这些工厂或许只是地方上规模不大的小型工厂，并非具有很高的知名度。位于新潟县的亚斯达酸奶厂是亲子类工业研学的典型。亚斯达酸奶厂规定活动前需电话预约，每组参观人数上限为40人，开放时间为上午10时～11时30分，并明确了中学生以下的参观者需要大人陪同。亚斯达酸奶厂开设游客参观工厂的专用通道，首先是对整个工厂进行参观，包括饮料酸奶的生产线；然后可以在附属的商店中购买生活杂货、化妆品等酸奶厂的原创产品。在商店中，（小朋友们）还可以拥有坐在长椅上看图画书的儿童空间。^[17]亚斯达酸奶厂集中了小家庭休闲模式与特点，整体风格看上去适合年龄较小的儿童。此外，亲子共同参与制作的方式在日本也备受追捧。日本的燕市是金属餐具的重要生产地，以传承的“磨制”手艺为基础的匠人在此地建造了“燕市磨制第一店”。^[18]进入工厂后，首先由工作人员对“磨制”手艺的历史进行说明，其次是参观工厂，最后是进行“磨制”手艺的体验。位于横滨的“杯装方便面博物馆”在工业研学旅游中也颇具特点，“杯装方便面博物馆”能够制作原始的杯装方便面与鸡肉拉面，不论是孩子还是大人，通过眼睛看、去接触、去游玩、去尝试，在体验快乐的同时都能够学到关于制作方便面的全部知识。^[19]能够调动人的“五感”^[20]体验的“杯装方便面博物馆”在研学体验中设计了生动的参观环节。参观者应在第一层购买好门票，从第二层学习有关方便面的演变历史以及创始者的故事。之后进入模拟方便面生产环节，由游客“扮演”即将被制作出来的拉面，然后通往预定的出口被“生产”出来。第五层主要是亲手操作环节。参观食品工厂在亲子类工业研学中关注热度高，一个重要的原因是研学活动中常设有“試食”（ししょく）环节，即对食物的“品尝”。类似的能够提供同样有趣体验的还有制作烧麦的崎阳轩横滨工厂、制作肉丸的石井食品八千代工厂、制作芥末鳕鱼子的山坡交流本社工厂以及三得利天然水州工厂等。

3.成人类工业研学旅游

近年来，成人类工业研学旅游在日本工业研学旅游中也逐渐占据不小的分量。成人类研学旅游的出现也再次证明了传统旅游的转型，人们在愉悦身心的同时对于教育有同样的渴求。“对于成年人来说到课堂外去参观制造业工厂与公共设施都是很多年前上学时候的事情了。对于商品究竟是怎么制造出来的以及国家政治和经济的最新动向，是需要经过亲自体验的，并能够使他们得到一些惊奇的发现。”^[21]笔者实地考察了两处日本工业类的文化设施，一处是丰田汽车会馆，一处是京瓷陈列馆。通过调研与实际体验，得出如下感受。从参与对象的构成来看，主要分为日本国内外大学生、国内外企业及研发团队、国内外成人散客，其中大学生与企业、研发团队构成了人数最多的研学群体。从研学对象的参与形式来看，首先是利用场馆的现代化设置充分调动个人的五官感受。在丰田汽车会馆中，场馆设置了能让研学者亲自体验的几大环节，如丰田汽车材料的软硬度测试、丰田汽车车身喷漆效果测试、汽车驾驶体验等。通过规定时间内对体验者的观测，笔者认为大学生群体对丰田汽车会馆的体验环节兴趣更为浓厚，尤其是汽车驾驶环节，大部分人希望能够亲自尝试。其次，场馆环境优雅，场地面积宽阔，为企业团建与研发团队交流提供了便利的条件。笔者当日调研期间，不论是在丰田汽车会馆还是在京瓷陈列馆，均见到相关团队组织交流学习，邀请场馆讲解员进行现场解说，形成小课堂学习模式。最后，从研学教育层面来看，丰田汽车会馆与京瓷陈列馆的场馆设计均渗透了企业经营理念与企业家精神。丰田汽车会馆在宣传中反复强调要打造美好的未来生活，京瓷陈列馆也不断地传递着稻盛和夫的“敬天爱人”的经营思想，这些精神理念通过图片、文字、场馆设计、纪念品等形式，成为成人类工业研学旅游体验的重要组成部分。

对于成年人来说，参与工业研学旅游的趣味性体现在最终的收获感中。成年人有自主的学习时间与已形成的独立的价值观，他们决定近距离接触日本“制造”，很大程度上是一种责任感与使命感的体现，同时使得旅游真正成为一项文化教育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