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降低社会保险经办管理的行政成本
20世纪70年代以来，受70年代的石油危机和90年代人口老龄化的影响，世界范围内的社会保险机构一直面临很大的压力：怎样才能调动自身的积极性，在降低行政管理费用的同时，提供更好的保险福利项目？现代产权理论对福利经济学的一些根本性缺陷进行了批评，科斯的《社会成本问题》认为，在资源短缺的条件下，要通过界定、变更和确定产权结构来协调人与人之间的利益冲突，以达到降低交易成本、提高经济效率、实现资源配置最优的目的。社会保险经办管理的目标，事实上就是建立在为民服务的基础上，一个不断进行工作流程优化与谋取高效的过程，有必要从社会保险制度内部与社会保险制度外部共同努力，降低社会保险制度运行的内在成本与外在成本。例如，持续扩大社会保险覆盖面，优化再分配体制，实施就业与再就业培训工程，有效运用财政的转移支付政策，实施公平与效率有机结合的社会保险政策导向机制，以主动措施为主、被动措施为辅，共同降低社会保险制度的运行成本与管理成本，增收节支，推动社会保险制度可持续发展。
社会保险可持续发展强调代内公平和代际公平的结合，其实现的经济途径就是要使社会保险与经济和社会发展及人口发展保持协调，建立与经济、社会和人口发展相适应的制度安排与政策机制，使管理成本与运行成本最小化。以日本为例，代际不公平造成了养老保险制度的政治危机，年轻人需要承受更重的养老金负担。越来越多的日本人不愿意缴纳保险金，因为他们怀疑等他们退休后，是否真的能从中受益。可持续发展的社会保险制度安排的激励和约束性，可以对参保者的行为起到一定的规范作用，强化可持续发展的成本理念与管理理念，如库存理论和影子价格理论在政府药品采购中的运用、列昂惕夫的投入产出管理理论对政府社会保险基金收入与支出的分析等。
我国目前养老保险制度设计在缴费与给付方面存在的“搭便车”和“失控”问题，其根源还在于制度设计存在漏洞。要运用投入产出方法，加强对社会保险制度运行的投入产出及效益分析，加强对社会保险可持续发展的绩效评估，充分考虑社会保险制度设计的“寿命周期”四阶段存在的问题。
第一，美国健康保险中采用预先审核制，虽然增加了5%的行政费用，但节约了10%的医疗费用。运用信息高速公路，实行医疗资源共享，每年可节约20%以上的医疗费用。运用信息技术（Information Technology，IT）减少医疗成本，将各医院的保健纳入互联网，利用信息系统管理医院和医生。网上医疗服务，一是通过电子交流方式减少财务交易成本，降低行政费用；二是使用网络记载患者的资料，所有的X光检查、CT（Computer Tomography）、MI（Myocardial Infarction）都是数字化的，通过进入网站，调阅患者资料，大大降低病例的管理成本；三是采用电子订货，用信息技术使得订购和处理账单的开支大大减少，降低医院药品与器材的库存。
第二，延迟退休年龄，减轻养老负担。2011年国际劳工组织研究表明，退休年龄从60岁提高到65岁，可减少50%的退休金支出。2015年中国的测算表明，退休年龄每延长1年，可以减缓养老金缺口200亿元。我国规定缴费满15年就可以享受终身养老金，水平低于西方国家30～40年的，我国若规定缴费期限在25年以上，可以从政策规定的变迁中取得制度效益。我国劳动力供大于求的矛盾突出，企业职工退休时的平均年龄只有53岁。考虑到社会就业的压力和社会保险问题，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作出了延迟退休年龄政策在2022年出台的决定。
第三，全国统一用身份证号码作为社会保险登记号码，这使参保者无论流动到哪里，根据社会保险登记号码，均可核查个人基本情况及各险种基本参保信息。此举可以大大节省行政成本，也能有效地维护参保者合法权益。将进城务工农民纳入城镇社会养老保险体系，主要问题是这一群体的流动性较大，个人账户的管理成本较高，将进城务工农民的身份证号码作为社会保险登记号码，借助现代社会强大的信息化管理手段，可以大大节约农民工个人账户频繁转移的管理成本，为城乡劳动力市场的一体化奠定良好的社会基础。在建立居民个人信息库和社会保险征信制度的同时，与税务、公安、民政等相关部门共享通用信息，可有效减少重复建设成本，预防欺诈行为，提高工作效率。
第四，在人口老龄化、高龄化（第五次人口普查表明，我国人均寿命已经达到73岁，其中城镇人均寿命已经超过75岁，而退休人员退休后的平均余命在25年以上）的背景下，党的十八大报告中指出：要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大力发展老龄事业和产业，大力引进民间资本，作为社会保险的补充性资源。
社会保险制度设计得合理与科学，是社会保险可持续发展的关键环节，要充分考虑人们在制度设计框架下表现的行为反应。人的问题不解决，任何制度都可能被终结。养老保险“统账结合”制度表现出的道德缺失或“搭便车”动机，反映了制度设计本身缺乏有效激励机制与监控机制；医疗保险中非正常医疗费用急剧膨胀，关键是医疗保险制度、药品生产与流通制度、医疗卫生制度三项制度之间还缺乏有效的制度设计通道，早在20世纪90年代，国务院就提出了“三医联动”的改革思路，但推动的成效并不理想。“三医联动”成为医药卫生体制深化改革中的难题。参保人、医护人员、制度中的各种寻租者等行为主体的利益关系难以理顺，作为三项制度中道德风险最终受体的医疗保险制度，有所为而难以作为。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在2015年深化医药卫生体制改革工作电视电话会议上强调：“要坚持医保、医药、医疗‘三医联动’，用改革的办法在破除以药养医、完善医保支付制度、发展社会办医、开展分级诊疗等方面迈出更大步伐，在县级公立医院综合改革、实施城乡居民大病保险制度等方面实现更大突破，在方便群众就医、减轻看病用药负担上取得更大实效，不断提高医疗卫生水平，满足人民群众的健康需求。”[20]
失业保险制度中的人为因素表现在对失业保险基金的产权不明晰，除了政府行政行为超脱于制度之上的原因之外，还与失业保险制度设计有关。为防止骗取低保现象的恶意泛滥，有效的办法是积极组织和安排有一定劳动能力的低保人员从事力所能及的劳动，对有劳动能力而多次（一般不超过三次）拒绝就业的人员，从制度上要严格审核其申请低保的条件。社会保险可持续发展的制度设计，直接牵涉制度本身的“寿命周期”问题，加强对制度设计的效益与可持续性研究，降低社会保险的管理成本与运行成本，是亟待重视的重要命题。
[1] 参见《2018年度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事业发展统计公报》。
[2] 参见《2017年度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事业发展统计公报》。
[3] Beryl A. Radin，Searching for government performance：The Government Performance and Results Act，PS，Political Science & Politics，Washington，Sep.，1998.
[4] 范柏乃：《政府绩效评估与管理》，复旦大学出版社，2007。
[5] 参见《国务院办公厅关于政府向社会力量购买服务的指导意见》，2013年9月26日。
[6] 参见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中国社会保险发展年度报告2016》。
[7] 柴立娜：《福利国家社会保障发展及其对中国的启示》，《党政干部学刊》2001年第9期。
[8] 部分数据来源于2013年12月唐霁松在“社会保障国际论坛暨《中国养老金发展报告2013》发布会——中国社会保险经办服务体系改革与构建服务型政府”研讨会上的讲话。
[9] 本部分内容来自项目课题组陈玉梅等在广州市劳动保障信息中心所做的调研。
[10] 转引自钟青《胡锦涛强调：加快建立覆盖城乡居民的社会保障体系 把人人享有基本生活保障作为优先目标》，《先锋队》2009年第13期。
[11] 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预算工作委员会：《2015年关于规范地方政府债务管理工作情况的调研报告》。
[12] “逆向选择”是制度安排不合理所造成的市场资源配置效率扭曲的现象，而不是任何一个市场参与方的事前选择。
[13] “四只眼睛”原则源于西门子的管理制度，又称“四眼”管理原则，是指所有的重大业务决策都必须由技术主管和商务主管共同作出决策，以保证运营战略能平衡商业、技术和销售等各方面的风险。
[14] 参见《国务院关于机关事业单位工作人员养老保险制度改革的决定》（国发〔2015〕2号）。
[15] Nicholas Barr：《养老金改革的真实情况》，《金融与发展》2001年第9期。
[16] 参见2015年《全国人大地方债调研报告》。
[17] Nicholas Barr：《养老金改革的真实情况》，《金融与发展》2001年第9期。
[18] 次佳理论认为，如果市场是不完全的，价格不能代表真实的成本或收益，公共投资项目经常面临不完全的市场，所以要用影子价格来加以修正。
[19] 林毓铭：《社会保障管理体制》，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6。
[20] 《李克强对2015年医药卫生体制改革作出重要批示》，央视综合频道，2015年4月2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