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改变 4
“闫巧,你要去看电影吗?”我兴奋地问道,这部电影我很早比想看了,几日前它终于上映了,我早早便约了小海,现在便只差眼前这人了。
没错,我真的很喜欢看电影,同一个问题,同一个答复。
闫巧放下手中的笔,抬头望我,面带笑意,道:“好啊,只有我们两个吗?”
我疑惑地看着她,道:“不是啊,还有小海。”
闫巧听见后,一愣,又默默拿起了笔,语气与刚刚大相径庭,像是四川变脸般,瞬间黑了脸,道:“没事,你们去吧,我周一还有小测。”
我心一咯噔,心想:哇!她可以去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相关机构打工了!
我假装看不见她这偌大的反差,笑问道:“那你要去博物馆吗?过几天有一个木乃伊展,我和小海说好了过几天一起去,你要一起来吗?”
她的脸又沉了沉,冷冷地道:“不了。”她从抽屉中拿了单行纸和过去的高考考卷开始写作业。看她有如此上进的心,我也不再好意思打扰她学习,于是便走到小海的旁边,略带失望地摇头。
小海也没太在意,道:“没事,咱俩自己去吧。”她看见我的脸色略带尴尬,关心地问道:“怎么了?”她压低音量,道:“她骂你了?”
我摇摇头,苦笑:“没有,你想太多了。”我话锋一转,打了她个措手不及,嬉笑道:“你知道吗.......”我说了一个刚听回来的八卦,小海专心致志地听我说,面部表情地起伏紧随我的语气和内容。
我不知为何她的态度突然间变得冷淡,但我知道我一旦知道这件事情后恐怕接下来又要面对一系列的麻烦,于是我情愿没有发现这件事情。
我不是冷血,不过是不想惹火上身而已。
中五,虽说还有一大段时间才高考,压力并没有中六道学姐学长大,但面对以不可抗拒地速度增加的评估考试,还是有一定的压力存在的。我并不是害怕自己的分数比其他人低,我不过是希望可以尽自己所能完成每一份评估考试而已。
当然,压力归压力,我们还是需要休息的,因为休息是为了走更远的路。然而,我是一个很懒的人,可以坐着绝对不站着,可以躺着绝对不坐着。然而,我好像已经躺了很久了。
所以,能少一事便少一事,我是真的懒得处理这么多事情。
但人生便是如此,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逃到天涯海角,它还是会跟着你,简直可以以忠心耿耿来形容,比蒙恬大将军还要忠心,比文天祥还要伟大。
回到家洗完澡以后,我的手机莫名其妙低响了,我心怀震惊地拿起手机,我已经很久未试过晚上接电话了,这一通电话打来在我眼中便等同于午夜凶铃,我颤抖地接了电话,当然,我早便从荧幕上看见是何人致电。
但,我虽然半夜不怕鬼敲门,但我害怕闫巧半夜打电话,前者是索命,我还可以逃跑挣扎,后者却是简直要了我命。
“喂?”我颤颤巍巍地道:“怎么了?”试探地问道。
“你现在方便吗?”她的声音在电话中更是显得寡淡。
我可以说不方便吗?“方便。”
“你觉得最近你们都在忽略我吗?”她质问道。
忽略?我是真的不觉得我有任何忽略她的地方。我和小海经常邀请她与我们一同上厕所,她拒绝了;我和小海经常邀请她一起吃饭,她拒绝了;我和小海经常邀请她去很多地方,她通通拒绝了。这,到底是她忽略了这些记忆还是自己重新创造了许多记忆?
我小心翼翼地道:“譬如呢?”
我倒是想看看她要怎么说一个所以然。
“譬如你们两个经常去不同的地方却不邀请我,你们小息的时候也只是自己在玩不管我。”
这个是完全可以解释的:首先,我们要澄清一个问题,我们经常邀请她去不同的地方,但是她通通拒绝。其二,小息,我们不是在上厕所,她便是在写作业,我们不是没有尝试和她聊天,但她的敷衍是在是太明显,眼睛看着卷子或者手机,嘴上嗯嗯地道,我们反问她刚刚聊了什么,她方才迷茫地抬起头,道:“不好意思,我刚刚写作业没有听见你们的聊天内容。”
...
一来二去,我们也没有了找她的兴致。当碰墙碰多了,自然便是绕墙而行,但没想到这堵墙居然不要脸地走到我面前,质问我为什么不撞墙。
我这......撞墙撞多了,我们也是会受伤和不悦的。
拒绝多了,自然不会有人再找你,我以为这是小学生的题目,没想到这竟是硕士生的论文题目。
“你们从来都不会主动来找我。”
这个问题的解释可以参考方才的解答。
并且加以补充:你自己从来都没有主动来找我们,凭什么让我们主动来找你?等我们主动来找你的时候你又冷着一张脸,像我们欠你钱一样。如此一来,我们自然抗拒与她聊天。
*
“但说实话,我觉得是因为她希望可以成为中心点。”我分析道:“她从小都未曾当过中心点,于是渴望所有人都围着她转,她在家里是幺女,所以她在家里习惯当中心,受尽所有的宠爱,所以在学校自然是希望也可以享受这样的感觉。”我觉得我分析得头头是道,仿佛真的是一个心理学家分析人心,又仿佛被弗洛伊德上身,懊恼地拍了拍大腿,道:“唉,为什么我不是学心理,我觉得我很有这方面的天分。”
小海像是高僧得道悟人生般,道:“天啊,你说的很有道理!”她想起从前地种种,道:“我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除了嘻哈玩乐基本上也没有什么,根本没分中不中心。况且咱俩就像是人来疯,看见对方便疯起来没人可以控制住,她又不是这个性格,所以和我们格格不入!”
听完她这番理论,我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拍手道:“天啊,你说得很有道理。”
“那你那天听完她的不满后有什么感觉?”小海愤然道:“反正我听完你说后我简直便像杀了她,真的,我人生第一次知道什么是倒打一耙,什么是恶人先告状!”
我冷笑,道:“废话,当然很生气。”
“那你有骂她吗?”
“没有。”我狠狠地道:“但我有在心中大骂她祖宗十八代。”
“废物!”小海恨铁不成钢地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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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次看见你们俩玩其实我内心是十分崩溃,不明白为什么你们都不找我一起玩?你们便好像是故意忽略我一般,那时我真的很心碎、很受伤......”她和我陈述她内心的戏,此刻的她仿佛便是世界上最委屈的人,这番对话便像是小孩子才会说的话,我完全想象不到这番对话居然会出现在即将成年且参与高考的两人中。
其实,我不明白她有什么委屈,她没说出一个字,便像是多一滴油浇在火上,惹得我热血沸腾,惹得我恨不得痛骂她一番以抒发我心中对她的不满。但,我还是没有这么做,在心中,我仍旧把她当作是我的好朋友,是真的有感情还是对过去时光的不甘,我不晓得,但起码,我不想亲手毁掉这段关系。
“而且你们聊的话题我都不知道,所以你们可不可以聊一些我听得懂的话题?”
我想起初二的时候我刚进入这个圈子的时候,我因为与他们所处的世界不同所以基本上和他们没有什么共同话题,但闫巧虽然和我一样是新手,但却和他们能聊到一起,所以每次他们聊天的时候,我都是在旁边默默地坐着或者走路,认真听他们聊天的内容,记在心中,然后上网搜他们所说的内容,听他们谈论过的歌曲,认识他们话题中的明星等等,我也会将我所在世界的一切与他们分享,就像是中西文化交流一般,将两个世界融合在一起,渐渐地,两个世界便变成了一个世界,我们也因此有了许多共同话题。
当年,每每我沉默不语的时候闫巧都会特意地走过来,和我说:“你怎么不说话?”
我说你们说的我都不认识,所以只能听你们说话。
她说:“你为什么不尝试聊一聊?”
我内心直叹气,看来这家伙是真的听不懂人话。反口道:“我有些累,可能是晚上太晚睡了。”
怎么可能晚睡?我十点就上床了,不过是因为你这家伙经常忽略我所说的内容而已,我真的不想再重复,所以胡乱编造出一个最可以让人相信的谎言而已。
语毕,我还故意打了一个哈欠来证实我所说的话。
这简直便是一个完美的谎言,因为她深信不疑!
我又想起中四那一年,我、闫巧和阿言喜欢上玩游戏,放学的时候闫巧总会有意无意地聊起与游戏相关的话题,而小海向来是一个不会玩游戏的人,所以她聊不来,每每遇上这种情况她也只会默默在旁聆听,时不时从中找梗开开玩笑,大家哄然大笑,没有一个人觉得委屈。
人本就是如此,每个人有自己独特的兴趣爱好,有自己喜欢厌恶的东西。世上没有一个人是绝对的相同,也没有一个人是觉得的相反。
她这一番话令我想起了许多,彻底将我惹怒,我直道困了,明日再聊吧,她却死缠不放,和我说若今日不说完,她会睡不着。她便像蜘蛛精般死死缠着我,我也不好意思和她闹掰,只能继续听她诉苦。
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包公听陈世美诉冤屈。
“姐,你这么了?”我妹看见我无声地张牙舞爪,一脸疑惑地看着我,想来她是觉得她姐疯了。
来得正好,我暗示她过来,她缓缓走来,我摘下一边耳机帮她戴上,就这样她和我听了一宿。
“姐,你这朋友是有病吗?”我妹生气地骂道:“她的脑袋里是长草还是装满了粪球,为什么会提出这么弱智的问题和建议?”
我看了看钟,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了,我很崩溃,耸肩:“别问我,我和她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她为什么最后求你不要和小海姐姐讲?”我妹翻了一个白眼,无语道:“她要你们为她改变,却只告诉你一个人,让你自己想办法做出改变,她真的有病吧?”
“或许是因为欺软怕硬吧。”我苦笑道,眼皮略微沉重,我道:“很晚了,睡吧。”
我妹一把抓住我,痛苦道:“不行,我现在替你生气,气得睡不着。”
唉。我可以说什么?是我自己种下的因,自要承受那果。
我们姐妹俩彻夜未眠,足膝长谈,仿佛那亡国的将军皇子,愤然却又悲伤无奈,一切不过是纸上谈兵,说说而已,并不能做出什么改变。
即便我很不满她的无病呻吟,但我还是愿意为她做出改变,每每我和小海聊天的时候,也就是闫巧装委屈的时候,我会主动问起:“你觉得怎样?”
她一脸懵地看着我,看来是没有听我们两个说话,不知为何她又拉下了脸,道:“嗯嗯。”
又或者。
“哈哈!”不是欢笑的笑声,而是真的从嘴中吐出两个字:哈哈。
这不是最令我灰心的事情。
我还记得有一日我瞧闫巧自己一人静坐在自己的位置中,于是便携了一本书坐在她的身边,她没抬眼瞧我,知道成北华唤她的名字,她方才兴致勃勃地应了一声,直接离去找成北华。我整个人僵在椅子上,看着这空空如也的座位,看着这瞎子都可以看见的落差,抬头求救地看向小海,小海向我投来同情的目光,拍了拍她身旁空闲的座位,“坐过来吧。”我走了过去,坐在她的旁边。
“看吧,你又热脸贴冷屁股。”小海嘲讽,随后又语重心长地劝道:“你不要管她,管她是没有用的,这真真应了那句话:吃力不讨好。”
这句话成了小海的口头禅。
此时的小海还不知道闫巧那夜和我所说,我也打算忍气吞声,把这口难吃的苦瓜不动声色地吃进肚子里,因为我知道小海若知道了真相,她便不会是这个样子,我们三个点友谊也会彻底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