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撒的常规部分
属于常规部分的五首圣咏经文——慈悲经、荣耀经、信经、圣哉经和羔羊经——成为了许多后世多声部弥撒作品的基础。可以被反复使用、始终不变的歌词自然比起一年一次的专用部分的经文,更能吸引作曲家精心的配乐。然而,在素歌的曲目中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在这里,专用部分的圣咏最受重视,尤其是功课之间的应答圣咏,正如我们所见,构成了弥撒的音乐高点。常规部分的圣咏作为整体而言,其音乐性一般较为朴素,但是我们必须对其进行细节的审视。它们及其歌词文本不仅构成了后来多声部弥撒的基础,同时也代表着素歌创作本身的持续演进过程。
弥撒中最为庄严的时刻——高擎圣饼。来自十四世纪早期塞勒姆弥撒书的微缩画(摩尔根图书馆藏)
常规部分的所有音乐项目原先都是为集体咏唱而预备的。它们在数百年的时间中被分别引入,1014年被罗马正式认可的信经是其中最后进入的项目。很难清楚地断定,这些经文的咏唱者是何时从群众转变为助理神甫或受过训练的合唱队的。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在不同时间和不同地点发生的渐进的过程。对于一些圣咏而言,这一过程早在八世纪就开始了;而对于大多数教堂和修道院来说,至少在十一世纪末基本完成。在十世纪以后,我们从这些地方的手抄本中获得了常规部分经文的新旋律。
作曲家们自然会捕捉机会来为这些文本制作新的曲调。专用部分的圣咏已经完全定型了,除非确立一个新的节庆,否则很难有补充和创新。尽管这样的机会并不算稀少,但却无法完全满足十一、十二世纪涌动高涨的音乐创造力的需求。并且,除了阿里路亚之外,专用部分的圣咏在这一时期已经严格地固定于传统的形式和风格,作曲家们常常只是改编既有的曲调,使其适应新节庆的经文。而当常规部分成为合唱队的财富时,对作曲家而言却没有如此苛刻的限制。因此,他们能够也确实谱写了大量新旋律,尽管它们在现代合唱书中只出现了一小部分。
《通用本》中的常规部分圣咏是成组出现的,我们可以称其为“弥撒程式集”[Mass formularies],或者习惯上就简称为“弥撒集”[Masses](见:附录A,第三部分)。对这些分组(不包括信经)需要稍加评述。过去一般认为这是现代圣咏编辑者们的创意,但是最近的学术研究表明,这些成组的程式其实源自中世纪的实践。大多数手抄本都将同一类型的全部圣咏归类在一起,就如同现今《通用本》中对“可替换使用”[ad libitum]的圣咏所做的那样。在一些手稿中,我们可以发现成对的排列:慈悲经-荣耀经、圣哉经-羔羊经,在晚期中世纪完整的程式分组偶尔与其在现代圣咏书中的位置相对应。不过,不管中世纪的排列方式是怎样的,无论以何种个别圣咏形式出现的程式事实上是被分配了具体的礼仪用途的。这种情况早在十一世纪就出现了。
对于弥撒程式集中信经的缺位的通常解释,是由于它较晚被罗马采纳,因而被视作某种外围的因素而未被置于其他常规圣咏之中。可事实上当弥撒程式集结成书之时,信经已经被普遍采用了,因此其被忽略的原因可能纯粹是出于实践层面的考虑。在中世纪,不同的信经配乐是较为罕见的,一本圣咏书可能包含最多二十首弥撒程式,但可能只有一到两首信经旋律。显而易见,在不同的程式组中复制同一首信经将会耗费大量时间和羊皮纸。同样的情形也存在于《通用本》中,这里共有十八组弥撒程式,但是只有一组信经(“正式音调”)通常被使用。这些程式组(至少是供周日和大型节庆所用的那些)都是不完全的,信经必须被临时加入进去,无论其是否出现于中世纪或现代圣咏书中。
看起来很明显,常规圣咏无论是因为何种原因被按组编排,但并不代表任何音乐上的统一性。因此,我们应当避免使用“弥撒套曲”[Mass cycles]这个术语——这些选集并不比某个节庆的专用圣咏更接近真正的套曲。而“程式汇编”[formulary]这一术语从另一方面非常确切地暗示了这些选集的实质:根据预先设定的仪式功能将分散的圣咏编排为大致相似、但又存在差异的组群。在中世纪的程式集中,圣咏之间时常被交换使用不止一次,而现代礼仪书也允许这一做法:“一部弥撒中的圣咏可以和其他弥撒中的圣咏一道使用。”或者那些“可替换使用”的圣咏可以被替换到弥撒中“以增强庄重的效果”(LU,第78页)。这后一规则暗示了选编弥撒程式集的基本标准:某一节庆的等级、庄重程度应该体现在其圣咏的形式的精致性上。不过,在允许的可变性之外,我们还需逐个地分别考察常规部分的各个项目,而不是将其作为程式集的成员来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