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猝不及防
飞快逃出家门的林向东可顾不上爹妈议论些什么，
他恨不得自己能插上翅膀，直接飞到晓苇家的阳台上。
但是对于初中生来说，很多事情，并不是你想做就能做的。
比方说，林向东来到晓苇家楼下，但是，他绝不能轻易上楼呼叫对方。
“嘭嘭嘭”
他急促地敲响一楼一家住户的门。
“谁呀！这么火急火燎的！”
前来开门的，是林向东的同学，晓苇的好闺蜜苗苗。
“又找晓苇？”
苗苗对林向东的路数无比熟悉，边让他进屋，边把一只手伸到他眼皮底下：
“酸梅粉两包！”
“嘿嘿！好苗苗，下次，下次，一起奉上，今天有急事。”
“晓苇，在家没得？下来一趟嘛！”
苗苗站在阳台，高声冲着三楼喊了一嗓子。
楼上很快传来晓苇爸爸的应答：
“苗苗，她在吃饭，等一会就下去！”
“好咧！谢谢叔叔！”
完成任务的苗苗缩回屋子，连看都懒得看林向东一眼，
自顾回厨房，边做饭边念叨着：
“下回下回，每次都说下回，你欠我的酸梅粉怕是够我开店的吧！”
“这次真有急事，根本来不及去小卖部。周一，周一保证给你买齐喽！”
做了九年的同班同学，林向东向来不用跟苗苗客气。边应承着，边熟门熟路地来到厨房，对着一桌子菜流起了口水：
“啧啧啧！真香啊！苗苗，这都是你做的？”
林向东边说边向一盘炒鸡蛋伸出了魔爪。
“那不然呢，我爹我妈下班这么晚，我不做谁做？哎哎！不许偷吃！讨厌啦！”
偷尝苗苗手艺的后果就是，林向东被赶出厨房。
百无聊赖地在客厅溜达了一会后，终于听到有人推门而入，正是晓苇应邀而来。
“你怎么来啦？”
“来拯救你啊！”
“你俩好好说话行不，拜托，别上我这来演王子救公主什么的啊？”
林向东早已习惯了苗苗的嘲讽，也没搭理她，极其认真地拉着晓苇的胳膊，把自己从父亲那听来的消息转述了一遍。
“所以呢！你是肯定考二中了呗！”
晓苇看上去情绪并不高昂。
“是呀！我也没想到二中会搞实验班，这么好的条件，我爸妈也都同意。你赶紧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黄姨。”
看着小伙伴的兴奋劲，晓苇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只顾低头使劲拽着自己的衣角。
“怎么？黄姨给你宣判啦？”
“嗯！连话都不让我说！”
晓苇委屈地嘟起小嘴，几乎哭出声来。
“没关系，我和苗苗一起上去，他们总不会连我都不让说话吧！”
“哼哼！你去，估计连门都不给你开！”
“呃~~~”
也许，自己的想法确实太过草率。
晓苇继承了很大一部分母亲的基因，生得很是漂亮，灵动如水的双眸，笔挺乖巧的鼻梁，无不衬托得她是那么的清丽脱俗，尤其是走起路来，一款毫无修饰的齐耳短发，随着律动甩来甩去，宛若仙子落凡尘。
林向东和晓苇两人因为两家母亲互为好友的关系，自小青梅竹马一起玩耍长大。
在旁人的眼中，总是习惯地将他们俩看作是郎才女貌的标准儿女亲家。
虽然两人并不懂得什么叫恋爱，但至少林向东是愿意和晓苇一起玩的。
毕竟，谁不愿意和漂亮的女孩子在一起玩呢！
何况，这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校花”，每每和自己相处甚密，惹得周围同学纷纷羡慕，这如何不让他心中暗喜？
尽管两人并没有什么热恋之实，但坊间风言风语流传甚众，身为父母，黄丽勤和周家旺夫妇俩，不得不暗地里对自己的宝贝女儿日夜严防，特别是身为重点怀疑对象的林向东。
所以，苗苗一席话，惹得林向东唏嘘不已！
“向东，我妈说，二中的住宿条件太差，这是他们反对的主要原因，何况，一中的教学条件，和二中比起来，怎么也是只好不坏吧？所以，你带来的消息，恐怕没什么用！不过我也想通了，一中离二中不也就是三站地嘛！到时候我去找你玩，你请我吃小炒！”
明明是来给好友助力，结果自己反倒成了被安慰的对象！看着晓苇破涕为笑，林向东却依然有些不肯死心：
“哎！要不你就两边都考，一中竞争激烈，说不定就能考上二中呢！”
妈妈的办法，被林向东用在了晓苇身上。
“周老师不是说了嘛，俩校联合，就一场考试，之后根据成绩和志愿，各校择优录取！怎么可能两边的志愿都报嘛......哎！没办法！我是认命啦！”
正说话间，忽听门声作响，却是苗苗的父母收工回家。
“呦！这么多小朋友啊！苗子，饭做好没得，叫你们同学一起吃哈。”
苗苗的妈妈心宽体胖，热情地招呼两个孩子。
两人也不好意思打搅别人吃饭，礼貌地客气了几句之后，退出屋来。
屋外天色渐晚，林向东眼看劝说无效，只得告别好友，各回各家。
回到家中，有些情绪低落的林向东刚一进门，就看见母亲那张喜笑颜开的脸，并附上好消息一条：
“我跟你讲哈，你好好学习，认真参加考试，只要考上二中，爸爸妈妈奖励你三百块钱。”
“哇塞！”
三百块钱啊！尽管在林伯军的设想基础上，张莉给打了老大一个折扣。但这对林向东来说，已经足够算得上一笔巨资。
毕业班的暑假，大家早就计划着考完试要去一趟贵阳，有了父母这笔赞助，大可以痛快玩耍一场啦！林向东瞬间就把刚才的郁闷抛之脑后，情不自禁地一蹦三尺高。
“爸妈万岁！妈，您要是每次都这么重奖，我保证第一名永不落空！”
“林伯军，听到没得，你儿子说的，有奖励就好好考试，这说明他以前根本就没得用心学习嘛。来来来，林向东你给我站过来......”
见母亲作势要训话，林向东慌忙举起免战牌：
“妈，妈！我错了，您就当我童言无忌好吧！我得背单词啦，明早英语有摸底考。”
“哼！不要以为你妈妈好应付，等你考完试的，要是二中没考上，你看我咋个收拾你！”
林向东深深后悔自己兴奋多嘴，慌忙熟练地支起“空气结界”，以被单词为借口，明目张胆地堵上了耳朵。
毕业班的保送名额，对每一个有想法的家庭来说，都是一件大事。经过一个周末的斟酌，孩子们纷纷明确了自己的目标。
周一上午，报名表很快就被踊跃报名的同学们填满。
林向东发现，除了自己铁心报二中之外，
班里的女同学们，自觉有点实力的，大多数都报了一中。
“哎！二中那住宿条件，对女孩子而言的确是个问题！”
虽然二中有崛起的决心，但罗马不是一日建成的，附属设施的完备，任重道远。
男生对住宿的考虑并没有这么多，倒是有几个跟风林向东，选择报二中的，为了避免二中这边的报名表太过空旷，林向东甚至未经本人同意，就填上了阿根和罗超的名字。
五月底，匀城的天气还很凉爽。
在这样一个非常适合考试的艳阳天里，二十三名同学迎来了自己人生中，第一次重大的挑战。
上午，林向东带好考试用具，来到学校。
进校门前，他瞥见操场上停着一辆大巴。
显然，两个学校的监考老师已经抵达，他的心里莫名有些小紧张。
“各位参考的同学，请大家拿好自己的物品，跟我到校门口的大巴车前列队。”
刚进教室，屁股还没坐稳，周老师就兴冲冲地走进来，开始组织参加保送考试的学生们有序地向外走。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辆大巴车居然是给他们准备的。
同学们也禁不住小声嘀咕着：
“什么情况？在车里考试啊？”
“我听说，重点中学是要面试的，搞不好是面试呢！”
“不可能是面试，没有通知呢！会不会是直接拉我们去一中考试？”
在一片议论声中，林向东和同学们被带上车。
车子很快启动，将他们带进了平日里闲人免进的厂部办公区。
原来，这次考试深受各方重视，经过两个中学和三零三厂部沟通，决定将考场设置在相对僻静的厂部会议室。以达到相对的公平、公正、公开。
为什么说是‘相对’的呢？因为，上楼的时候，林向东看见，自己父亲的办公室，就在考场的斜对面......仅一条走廊相隔......
这相当于在自己老爷子眼皮底下考试啊！无形之中，他的压力比别人大了许多。
进入考场，林向东不禁暗暗惊叹，
二十三个座位被顺序排开，每名同学和邻桌至少间隔三米以上。屋里空旷得几乎能让每个考生躺着答卷。
这次考试，两个中学总共派出了八名老师，
再加上三零三子校自己派出的三名监考老师，
近乎1:2的监督力度，使人一点作弊的心思都不敢有。
惊讶之余，林向东看见了屋里最后一排居中而立的何仙姑。
她正对着自己冷笑呢，仿佛在说：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这次我看你还不原形毕露吗！”
二十三名同学抽签决定自己的座位。
全部就座之后，一名个头不高，身材微胖的中年女教师站上讲台。
也不知道她是哪个学校的，会不会以后是自己的任课老师呢？
林向东一顿胡思乱想。
“各位同学，由于时间有限，这次考试，我们将在一天内结束，上午考语文和数学，中午大家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之后我们要进行英语考试，然后是理化卷和综合卷。请大家做好充分的准备！”
强度这么大的考试流程，让屋里的同学们大吃一惊。
面对这样的决定，几乎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他们从来没有试过一整天都把自己的弦崩得这么紧，
他们也没有试过让大脑不停地在这么多学科之间来回切换。
就连中午休息时间都只有一个小时，这完全打乱了他们的生活规矩。
“老师，请问下午是要把物理、化学、政治、历史和地理全考完吗？”
和林向东有着同样心理压力的三皮举手发问，他爸的办公室就在会议室隔壁......
“是的，物理和化学一张卷子，政治、历史和地理合为综合卷。”
回答完三皮的问题后，主讲老师环顾四周：
“还有什么问题吗？没有问题的话，三分钟后，我开始发试卷。”
一众同学面面相觑。如此考法，他们可是破天荒第一次见。
“哎！谁让咱们是学生呢！分分分，学生的命根！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是啊！都已经到这个份上了，再难，还能难到哪去？好在大家都是公平，呃~相对公平的！
大伙也不管周围站满了老师，被这句哀叹逗得呵呵大笑。
老师们破天荒地没有阻止孩子们的笑声，
如此紧张的考试氛围，他们希望学生能够更放松，尽量考出自己应有的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