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结语
从“白虎垄”到“廪君陵”是将原先的自然土堆“登心岭”建设成现代陵园“廪君陵”,是将以“白虎垄”为中心的传统记忆场域不断传续到以“廪君陵”为中心的记忆场域。原有的“白虎垄”是一个记忆场域,传统性、信仰性较强;重建的“廪君陵”是一个记忆场域,现代性和传统性明显。两个“记忆场域”的根基是始祖信仰,两个记忆场域的地理空间没有变化,但是构成记忆场域的文化空间有些差异。“白虎垄”存在的时间很长,在它的身上凝聚了清江流域土家人的信仰情怀;“廪君陵”的存在时间较短,它身上体现了当代清江流域土家人的文化姿态。
从“白虎垄”到“廪君陵”,尽管经历了不同的历史年代,但是当地讲述人始终控制着从“白虎垄”到“廪君陵”的记忆资源,于是,他们不断地讲述着对现在生活有意义的事件,以此达到他们获得更多、更具力量的“话语权”,以此重建清江流域土家人的信仰关系、文化关系和生活关系。从“白虎垄”到“廪君陵”实质上就是一个文化生产的过程,在记忆资本和地方知识的作用下,围绕以“白虎垄”为中心的清江流域土家族始祖信仰的核心母题在记忆,围绕清江流域土家族始祖信仰文化本身的价值导向在建构。
从“白虎垄”到“廪君陵”是记忆场域的重建行动,是在当代社会框架下实现的,在以族群为单位的组织内部,保持了有记忆标准的框架,也就是具有了“记忆共同体”的性质了。因此,“廪君陵”的重建并非为一种表象行为,也并不仅仅是对以“白虎垄”为代表的过去时间、事件的储存和延续,而是基于当下清江流域土家人生活状况而唤起土家人对某些特定事件并赋予意义的行为。
当然,在以始祖信仰为代表的涉及民族身份和信仰建构的时候,以“廪君陵”为核心的重建的记忆场域有两种倾向应该引起我们警惕:一种倾向是纯粹地捏造始祖信仰,毫无根据地夸大始祖信仰进行所谓创造性的记忆建构;另一种倾向是打着“文化消费记忆”的幌子,在进行清江流域土家族始祖信仰的现代转换过程中完全屈从于经济行为,使“白虎垄”和“廪君陵”之间的信仰关系中断,并且在重建的时候有悖于文献记忆和民众口头记忆的基本面貌。
参考文献
(1)[南朝宋]范晔撰、[唐]李贤等注《后汉书·南蛮西南夷列传第七十六》,北京:中华书局,1965年。
(2)[德]阿斯特莉特·埃尔,冯亚琳主编《文化记忆理论读本》,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2年。
(3)[英]康纳顿著、纳日碧力戈译《社会如何记忆》,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0年。
(4)[美]本尼迪克特·安德森著,吴叡人译《想象的共同体:民族主义的起源与散布》,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3年。
(林继富:中央民族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100081,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