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能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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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未定之名

杀生丸是在外头游历时,听闻父亲与一人类公主有了孩子,他从树底下经过,就能听到树上的小妖八卦着犬大将风流的消息。

此时,他就会从指尖挥出光鞭,把那棵树无情劈倒。

人类?无能又胆小的生物,所谓情,根本不值一提。

他去到了曾经坐在父亲肩头看霞光的那个山头,山谷里的色彩依旧未变,杀生丸那稚嫩的身躯却多了几分与年纪不大相符的漠然与沉稳。

那双不大的黑皮鞋所及之处,都是他和父亲曾经走过的路途,谁知道父亲现在正在哪儿和那个人类你侬我侬呢?

眼前,母亲对镜抹泪和父亲与另一个人类女人恩爱的画面交织浮现。

远远望见那山头被一阵蓝光爆破至碎裂,硝烟过后,那儿只留下了杀生丸那弯不深不浅的脚印。

杀生丸就这样在四海之中漫无目的地游荡着,见不平者不闻,见不公者不问,没必要把自己置身那些可笑的“情”当中。孤身一人无牵无挂,他有足够的能力去独当一面。那几个月他一路上遇到不少妖怪,有被他一击斩杀的,也有点头之交的有用之妖。

他还路过一个叫做“枫之村”的村落,杀生丸尝试着接受人类,可只要一靠近他们,那人类女人与父亲缠绵的画面就会出现在眼前。他索性不再去想,也不再接受人类,他甚至逼迫自己讨厌人类的味道,远离躲着人群,才是他对人类留下的最后的善。

十六夜马上就要临盆,她躺在那神社里,一张精致的脸庞上被扭曲的痛苦所侵占着,十六夜紧咬着牙关,她一定要为犬大将生下这个孩子!

半妖又如何…只要远离妖群,就不会被另眼相看……

“啊啊啊——”

朔月即将过去,若不再快些…快啊!

门外的走廊已经燃起了滔天大火,人影和呼唤都在走廊里出现。刹那猛丸握着他那把武士刀,那银光乍现的刀刃在十六夜眼前一晃而过。

“刹那…”十六夜虚弱地呼唤出他的名字,刹那猛丸那双阴戾的眼里全然没有对她曾经的爱,“不要……”

刀刃已经捅入十六夜的腹中,刹那猛丸冷冷地抽出剑,用她的裙摆抹去血迹,趁着大火逃了出去。

十六夜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终于迎来了她与犬大将的那个孩子!她强行撑着身体把那孩子抱起,月色之下,与他父亲一般的银色长发,还有一对软绵的犬耳…

“真可爱…你的小耳朵……”

血色的夜空之中挂着一轮清冷的残月,那只浑身是血的巨犬席卷着狂风而来,他在半空中化作人形,嗅出空气里那股夹杂着十六夜死亡的气息,那双狠厉的金眸之中逐渐涌上因狂怒悲愤而激起的痛楚和悲怜。犬大将落在十六夜身前,她托起那孩子交到了犬大将怀里,她最后留给他的,是林中初见之时,让犬大将一见再难忘的凄美而悠远的笑…

“犬大将…取个名字吧?”

犬大将单手紧紧护住那半妖的孩子,他几乎是要咬破了唇,往日光亮的银发也沾上了血迹而失去了光泽,他低着头,阴霾遮住了他的眸。

“犬夜叉。他叫犬夜叉…”几乎是在等待着名字的出现,十六夜也在那一刻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来自冥界的鬼神渐渐爬上了她的身躯。

犬大将抽出腰间那把细长的刀,此刃便为天生牙,慈悲之牙,救人性命于冥界,一生仅此一次。他抬手挥下天生牙,将那些冥界的尸鬼驱逐,他俯身亲吻着十六夜那没有血色的唇,把正在襁褓之中哭泣的犬夜叉放进了她的怀里。

“十六夜,犬夜叉会替我们在世上活下去,这件火鼠裘原本是为你做的,可现在…把它给犬夜叉吧。他不会惧怕大火、不怕刀枪,犬夜叉不会和我一样,护不住他的心爱之人……”

白色巨犬腾空而起往火光追求与刹那猛丸厮杀,刹那猛丸与那“天下霸道之剑”的丛云牙早已融为一体,那天际的黎明之处,两只大妖正互相撕咬着厮杀,血染红了整片天空。

十六夜弥留之际带着犬夜叉逃出了森林,她遇到了一株神木,再往前就是人类的村庄。

“犬夜叉,可怜的孩子…母亲永远爱你,父亲也是……躲进人群里吧,不要被他们发现……”

十六夜把犬夜叉留在了神木下,与他一同的,还有那件火鼠裘,和十六夜用血写在御神木上的遗言。

那一战,刹那猛丸被吞进了冥界,丛云牙被犬大将用性命封印在了无人知晓的地方。那只占据了一方荒山的巨犬最终倒在了血泊之中,凌月仙姬在月色之下出现在了他眼前,犬大将已是苟延残喘。

他将天生牙和冥道通镜交给了她,那最后一缕魂魄,正徘徊在她身边,犬大将的遗骸在婆娑之下化作星点徐徐上升。

“凌…抱歉,我亏欠你太多,可我已经没有什么能够补偿你和杀生丸了…”

凌月仙姬只闭着眼,不做回答。

“做回原来的你吧,那个逍遥三界的至强之者,月下妖姬……我把西国和冥界都托付给了你,这是除了心之外,最后的珍贵之物。天生牙交给杀生丸,告诉他,父亲从未忘记对他的爱…怜悯和慈悲,不要忘记……”

那些星点都朝着御神木的方向飘了过去,凌月仙姬最终还是微微眯着她风华的眸,苦笑一声,消失在那处荒地,留下一滴血泪。

十六夜被凌月仙姬埋葬在了西国的国土之中,她忍痛割下了自己一颗修炼了千年的獠牙,在那墓碑上刻下“斗牙王之妻十六夜之墓”。他躲进了宫宇之中,再未跨出一步。

犬大将的遗骸化作千千万万的星点飞向了御神木,它幻化成了犬大将的轮廓,在犬夜叉的额上落下一吻,哭闹着的犬夜叉逐渐止住了眼泪,往空气之中挥着小手。最后,它凝聚成一股蓝光灌入了犬夜叉的右眼之中,那便是无骨荒地,犬大将最终的落葬之处。

犬夜叉被人类抱走,这一抱,就是十七年。

那些灵魂所归之处,都称作冥界,冥界之中苟存的那些孤魂,都有着一个共同的故事。

——未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