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节 青春无悔
鑫炎六点就起床了，洗漱完毕，梳好高高的马尾。她的头发依然很黄，脸有点圆润了，有点少女肥了吧。她出门前照了一下镜子，感觉还好，今天她开始赚钱啦……
骑上自行车，那辆从姐姐那里淘汰下来的“凤凰”牌自行车，肯定比爸爸的“二八扛”轻便好多，这车也陪了她四年多了。今天的天气真好，连风都那么温柔。鑫炎一路都在微笑着，看哪儿哪儿都顺眼。
到厂了，停好车。母亲还关照鑫炎带上自家种的莴笋，青菜去捎给阿姨，也就是“老板娘”啰。她先去办公室找她，心里有些害怕，但是她又一遍遍地安慰自己。“没事，怕什么”。刚走上楼梯，阿姨正好下来，看见她，一愣。“哦，二丫头来啦”！“阿姨，妈妈让我给您带点蔬菜”，鑫炎怯生生地递上去，心里怦怦跳。“哦，蛮新鲜的”，阿姨伸手接过去，脸上的表情很木讷。似乎没有什么惊喜，又好象并不把这些菜放在眼里。
“来吧”，阿姨拎着菜下搂去车间。鑫炎紧跟着，怕丢了似的。来到车间，十几个人在扎堆。“时间到啦，可以开工了哈”，阿姨进去就喊。那些工人看见老板娘来了，个个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去，打开机器，开始干活了。机器嘈杂声很大，鑫炎有点不适应这么吵的环境。她还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怵在那里一动不动。
“过来吧”！阿姨招呼她过去。她怔怔地走过去，来到一台大机器面前。“这个是磨床，你跟师傅学吧”，“哦”，鑫炎傻傻地点头，脑子里一片空白。“师傅”，人呢？她盯着机器，仿佛师傅在里面钻出来似的。
“喂”，鑫炎好象听见有人打招呼，转身看。一个帅气高大的男孩站在她身后，皮肤白晰，眼睛很亮。“你就是我徒弟呀，搞什么？找这么个小人给我，还怎么教”？他嘴里嘀咕看。“我，你，师傅”？“吓傻啦”？他笑了起来，比刚才更帅气了。鑫炎感觉自己的脸有点火辣辣的。她低下头，不敢再看他。
“走前面来”，鑫炎点头，向机器靠近。师傅他用手指在一块显示屏上按数字，他在设定尺寸。然后打开防锈水和磨轮，宽大的磨轮裹着风，“呼呼”地飞速旋转。鑫炎吓了一跳，但没有后退。她个子比较矮小，伸直手还是够不着那个触摸屏。师傅找来一个木盒子倒扣在地上，让她站在上面试试看。
厂里干的活是油泵芯子，也没看见整个油泵是什么样子的，反正是其中的一个配件吧！原材料大概是钢筋，截断后用仪表车床车，有好几道工序，断料，车外圆，开槽，钻孔，打磨等，最后一道是检验。
鑫炎的胳膊也不长，总拿不稳夹头上的工料。掉在磨床的下面很难捡。她没有气馁，一遍遍地试着做。脚下的木盒子已经叠放了二个了，那个阴阳怪气的师傅，每次看见她干活，就在旁边偷偷笑话她。鑫炎也知道，他总在老板娘面前说她的不是。的确，这道工序并不适合她。可她还能干什么呢？那时厂里可是计件制的，出一个工料才得五厘到一分，如果干不了，就没钱。吃午饭是回自己家的。鑫炎心里很焦虑，却不知该怎么办？
父亲一直暗中观察女儿，他发现丫头上班之后也没那么开心，甚至有点恍惚。欧阳华生不敢开口问女儿究竟，他自知给不了她更好的。只好在饭桌上使劲劝鑫炎多吃点。而她很敏感，再吃多也长不高，长不大呀……
厂里没有人和她讲话，她一个人很孤独。也许因为不熟悉，也许因为她师傅的为人。反正有人经过她身旁，最多留一两分钟，不说话转身走开了。她很不喜欢这种工作环境，但这已经是她最好的待遇了。要知道这份工作，是母亲求她的姑妈，阿姨原来是母亲姑妈的女儿，表姐妹。鑫炎该叫“姑婆婆”的老人向自己女儿提要求，安排这个“二丫头”去她厂里工作的。
七十年代出生的孩子正好在九十年代初期踏入社会。那时的农村人，大多数已经开始去厂里工作。旱地种植蔬菜瓜果，都是下班之后去做了。水田里的活，都可以雇人来做了。插秧，割稻都可以包给别人的呢。也有那些农活干得好，专门把干农活当个生意，来赚钱的，各有所长吧。江南水乡，无锡小镇，农民的生活越来越富裕了，现在的万元户都不算什么了。真正做到了“楼上搂下，电灯电话”了。鑫炎家里七口人，已经有四个人在赚钱了。华生也四十好几的人了，他依然乐观，努力……
“炎儿，过来”，阿姨春风满面，叫她如此亲切。“哦”，鑫炎放下手里的活。小心翼翼地走进她的办公室。“今天中午去姑婆婆家吃饭哦，我妈特意买了不少菜，非要叫你去”。“哦，哦”，鑫炎点头，她喜欢姑婆婆，那个笑容可拘慈祥的老人。“但是，如果我中午不回去吃饭，妈妈会担心的”，鑫炎不安地说。“哦，我会打电话给你妈妈的”。阿姨自信满满地说。鑫炎家还没安装电话，那时的费用在万元左右，她们家还销费不起。母亲留了小店里的公用电话号码给阿姨，这样二丫头有什么事可以方便联系。鑫炎心安之后，决定去看望一下姑婆婆。鑫炎的这份工作都是依仗她老人家的呢，她想去谢谢姑婆婆。
姑婆婆真的很热情，从眼里流露出对鑫炎的喜爱。她拼命夹菜给她吃，弄的她挺不好意思的。饭后，姑婆婆带她去看老人家自己种的花花草草。姑婆婆家虽然不大，但屋前屋后种满了花，老人家还养了几篇子蚕宝宝。鑫炎家从没养过，她新奇极了，帮姑婆婆喂桑叶给蚕宝宝吃。
养蚕，那时的江南小镇的每个村庄都有。蚕茧被回收，制成丝绸纺品。那也是农民的另一项收入呢。养的好，一期蚕可以收入几千元钱的。
姑婆婆竟然抚摸着鑫炎的黄头发，意味深长地说“炎儿，知道为什么你的头发这么黄，皮肤这么白吗”？鑫炎摇摇头，表示不清楚其中原由。姑婆婆说：“那是我太奶奶的基因哦，她真的是欧州人，嫁给了中国的太祖父”，“啊”？鑫炎被惊到了，真的假的？姑婆婆说的很真切，似乎就是真的。哈哈！鑫炎从姑婆婆家出来，一路走一路想，说一定以后还有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要听呐！
午饭后回到厂里，阿姨让鑫炎换工序了，学做第一道，断料。鑫炎倒也无所谓，反正做磨床她也认为不太合适。刚上手总是陌生的，半天下来好很多了。那个工序最简单，基本没要求，只要按尺寸把料断好就行。断了一会，用游表卡尺卡一下就好了，就是料下来比较多，搬不太动。也做同工序的姐姐叫叶彩萍，她很热情，主动帮鑫炎一起抬料。鑫炎有了第一个同事朋友。她工作的很开心，从此不再烦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