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灭门
树林里的篝火小了些，杨老头捡起二根枯枝丢进了火堆，火舌又卷了上来，杨老头将自己身上的毯子裹得更紧些，他抬眼看了看不远处的马车，他的老婆和小妾以及孩子们都睡在车里面。
如果不是因为她们，我可不会屈服，杨老头心里道。
杨老头如果笨的话，他就不会在寻金镇这种杂处的地方混了这么多年，虽然他没有背景没有势力，但看人头还是会看的。
他自己身上发生的这些事情，结合方先生的说辞，他基本明白了自己不离开这里是不行了，他根本没有力量抗衡这一股盯上自己的势力。
但杨老头也有自己打算，尽量要多挽回自己的损失，因此当方先生将价码谈到二十锭银子时候，他做出了自己的报价。
土地和酒馆打包出让，然后他带家人离开这里，一口价三十锭银子。
市值一百锭银子的财产，一次性三十锭银子出让，价格虽然开出了，其实杨老头内心在滴血，但想到家人的平静生活，他还是这样决定了，离开这里，离开远远的，这种没有王法地方。
让杨老头没想到的是，对他来说已经割肉出血的买卖，在对方看来却是激怒和挑衅的姿态。
下半夜时分，篝火边鱼骨村的几个护卫都已经睡着了，杨老头迷糊着眼，他也不愿意再去捡树枝添火，就让篝火小下去，再过会天就快亮了，到时候早点动身。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见了一阵急促马蹄声从林子外传来，听上去至少有五六匹马的样子，这声音不象过路的马队，到了他们休息的附近，马蹄声明显慢了下来，看来想是针对他们来的。
几个护卫也被马蹄声惊醒，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这里毕竟离开寻金镇不过几十里地而已，怎么已经有马队跟上来了？
几个人才站起身子，马队已经发现他们了，呈一个半包围圈逼了过来。
杨老头几个人在篝火边，只能看见对方几个人和马的影子，看不清楚对方的脸，一个鱼骨村护卫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于是跨上一步，高声说道：“各位，这是普通车队，不是商队，找错对象了。”
这句话挺江湖的，一言道明了自己车队的性质，看来这个鱼骨村的护卫挺有经验。
然而接下来事情让篝火边所有人大吃一惊，对方没有答话，刚才这个开口的护卫却一头软倒，黑暗中马上人挥出一个暗器，正中在护卫的咽喉上，直接将护卫杀死在篝火边。
上来就被杀死一人，剩下几个护卫反应也快，个个抽出佩刀，发一声喊，同时冲下马队，准备和来人拼命。
杨老头第一时间不是冲向前，而是跑向自己的马车，他老婆和小妾的两辆马车就在不远，其它东西都可以不要，只要保住命和这两辆马车。
他看见车夫已经坐在头辆车上，一边跑一边高叫：“快，快驾车，快离开！”
车夫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依旧坐在上面一动不动，杨老头跌跌撞撞跑到面前，不由叫苦不迭。
车夫胸前被一枝长长弓箭穿过，将人钉在了马车车辆板上，早已经气绝。
杨老头不管三七二十一，手脚并用爬上驾车位置，坐在车夫死尸旁边，从死尸手上夺过缰绳，自己动手驾驭马车。
篝火边几个护卫和黑影们斗在一起，兵器乒乓相交声中夹杂着一声声惨呼，杨老头不知哪里来的力量，再也顾不得其它，先要将自己这辆马车赶着跑起来。
杨老头拼命拍打着马屁股，两匹马在他用力驱使下，摆动着尾巴跑了起来，此刻杨老头只想夺路而逃，其它人他管不上。
眼看这辆马车就要突围出树林，包围他们的那些人中，一个身影从自己坐骑上腾空飞起，犹如黑色中一只张开翅膀的蝙蝠，黑压压地朝杨老头头上压来。
杨老头眼见对方追上来，猛然想起自己身上还带着一把匕首，他下意识地摸出来，对着头上黑影一顿猛刺，巴望能刺中对方。
黑影见杨老头手上握有匕首，飞行当中双手一挥，杨老头手腕如遭巨锤轰击，剧痛直达心肺，他不由啊地大叫一声，手中匕首早已经不知飞到哪里去。
黑色身影继续下压，一掌直接劈中杨老头头顶心，这下子杨老头连声音都没有发出，扑棱一下直接重重摔到了地上，几下翻滚。
在最后一丝气吐净前，他看见黑影来到他面前，借着一点点微弱的篝火亮光，他看清楚了黑影的脸，“你，你，你”杨老头叫了几声，一口血喷出。
鱼骨村的几个护卫此时也被一一杀死，几个人跑到黑影人身前，说道：“都死了。”
黑影人在杨老头驾的那辆马车里，搜出一个包裹，打开看了一眼，然后吩咐：“一把火烧了。”
山上树林里燃起的火，在天亮时分被寻金镇早起的人们发现了。
一股黑色的烟柱在山坡的转弯处向天空伸展，即使相隔几十里地，在天气好的时候，寻金镇的人们还是轻易能够看见。
结束了昨天晚上在同福客栈和老师上官宇清一夜的纵情豪饮，卓玉堂和缘心在镇口的茶肆吃上早点喝点茶，准备今天就去把自己安顿下来。
昨天晚上几人相遇，大家都十分兴奋，上官宇清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喝酒理由，根本无视旁边楚天红担忧的神色。
卓玉堂也是来者不拒，到是缘心在边上不好意思，他也暗示卓玉堂少喝点，可是上官宇清不管不顾，到让他们几个做的再推托下去显得假了。
天亮时候，上官宇清终于要回房间睡个觉了，桌上已经放了喝空的四个酒坛子，他一边摇摇晃晃回房，一边推开扶他的楚天红，“老了，老了，喝点酒，就想睡觉。”他咕哝着走回房间。
卓玉堂缘心两人和楚天红、小意道别，两人一整天风尘仆仆加上喝酒，也觉得累了，他们今天要去他们已经租下的店铺，打理和休息一下。
两人来到昨天租房的茶肆里，准备吃完早点后，叫老板顾风安排人带他们去自己的店铺。
才喝了几口茶，就看见茶肆里的客人们纷纷跑出去，站在路上向镇外张望，两人正好奇呢，就看见昨天也在茶肆里用笔写字的书生也在，不由问道：“兄台，发生什么事？”
那位书生抬头见他们俩，想起昨天其实见过，便笑了笑：“两位不用客气，我姓包，名大亭，你们可以唤我名字。”
双方互通名字后，缘心一抱拳：“包兄，山上发生何事？”
包大亭神色显得神秘：“山上一定是有人被劫了，你看这一条火柱，明显是这个点上有人放火。”
两人顺包大亭指点，看见一条灰色烟柱还在空中摇曳，显然下面还没烧尽。
“赶紧报官！”卓玉堂着急。
包大亭瞥了一眼卓玉堂：“卓兄有所不知，镇上捕头人数有限，王寅王大人早已有令，出了寻金镇三十里以上，不归寻金镇管。”
“哎，哎，这位卓兄。”包大亭话还未能说完，卓玉堂已经翻身骑上自己马，双腿一夹绝尘而去，缘心见状，只得抱歉地向包大亭一拱手，也骑上自己的马，紧紧跟了上去。
两人催马一阵急跑，不过约莫二个多时辰，两人已经到了昨晚杨老头小树林露营地方，眼里见到一片惨状。
四辆马车翻到在地，被烧得只剩下骨架，马已经不知去向，一堆余烬可以看见昨晚这里点过篝火，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尸体已经被烧成焦黑，分不清楚完整的一具。
卓玉堂和缘心两人不由微微蹙眉，纵马绕着残骸巡视，凭他们的经验，这里尸首至少有八九具，有几副残骸一看就是孩子。
“好狠的手段，一个都不留。”楞是两人走南闯北，也被眼前的惨像所震惊。
一阵微风吹过，将地上的灰烬吹了起来，卓玉堂和缘心两人同时从马上跃起，向地上的灰烬堆扑了过去。
一根烧焦的车架横在地面上，卓玉堂一脚踢开，手上一股罡风已经卷向了地面，缘心大惊，也是一掌，硬生生将卓玉堂掌风引开，嘴里叫道：“小心，且慢。”
两人定下心，蹲下身子，缘心用手将灰堆拨开，一个蜷缩的小女孩身体被掩埋在下面，满脸焦黑，看见他们瑟瑟发抖，嘴里发出“呀，呀”的声音。
“是个孩子。”卓玉堂和缘心互相对望一眼。
“你还好吗？没事吧？”缘心细声问。
那孩子就是张大嘴巴，喉咙里只听见斯斯声，一点话都不能说。
“哑巴？”两人互相询问，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救她要紧。”
这天上午，妙春堂言堂主正在自己店堂里等着客人上门，只见两个骑马的江湖人士风驰电掣来到他店堂门口，抱着一个黑乎乎的孩子走了进来。
“老板，救人。”一个人开口。
言老板叫伙计打了一盘水过来，将黑乎乎孩子的脸擦拭干净，他稍微楞了下：“这是杨老头家最小的那个闺女呀。”
这天再晚些时候，杨老头一家差点被灭门的消息在镇子上传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