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相遇
上官宇清住在同福客栈，镇上大多数人都知道，因此卓玉堂和缘心路上打听并不困难，两人一路寻来一路对整个寻金镇充满好奇。
在北地大漠生活日久，现在整个东南沿海的镇子在他们面前，就像一个新奇的世界，不管是来去的路人商队还是每家店铺门前高挂的照明灯笼，以及店铺里陈列的各种新奇货物。
在街道上他们两人竟然见到了一个红毛鬼子，还有几个穿着木屐的东洋国浪人。
虽然两人装作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但内心还是受到了些震动，这种海外来的人原来在大陆内地只有耳闻可是从来没见过。
在同福客栈对面，两人见到一辆轻便马车上下来的一对男女，相貌俊秀气质高洁，看上去像是中州王朝那边过来的大户人家的子弟，尤其是那个女人，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明艳动人光彩夺目。
两人也跟着走进同福客栈，这个客栈在寻金镇里不算大，但胜在相对清幽，它没有处在道路中央位置，而是在一条岔道拐过不远处。
这是一个四进的院子，前面第一进院是二层酒楼，后面三进院才是客房。
和方才掌柜亲自出来迎接的待遇差远了，卓玉堂和缘心走进来时，只有一个小二迎了上来：“两位客官，住店还是打尖？”
卓玉堂伸出手掌摆了摆，示意小二先别说话，他已经看到了在大堂里面他要找的人，和缘心两人径直走过去。
上官宇清的桌子上已经放了一个空酒坛，现在第二坛女儿红又被打开了，他端起碗喝了一口，今天的他的手还好，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突然出现颤抖。
几天前这里的打斗痕迹早已经被修复，自从上官宇清入住这里后，已经发生过好几次寻仇事件，但店家一点不担心，每次将东西砸得稀巴烂后，上官宇清总会拿出大把的银子进行赔偿，让店家修复之余还有点小赚。
楚天红无奈地看着上官宇清，神情凝重，虽然他面前也有一个就碗，但是到现在为止他只是浅浅抿了一口，一大坛女儿红都进了上官宇清的肚子。
上官宇清手脚发抖的毛病发作越来越频繁了，早在中州王朝的时候，好多郎中都要求他不能再喝酒了，没想到上官宇清听后哈哈大笑，越发喝得厉害。
楚天红每次都劝，可每次都无效，自己反而还要被强行要求作陪。
上官宇清身后站着一个瘦弱的身影，仔细看是一个女人，岁数不大约莫二十出头样子，一身黑衣劲装勾勒出的体型很是明显，扎一个发箍将头发拢起，要不是虎着脸，这姑娘的模样到也算得上俊俏。
她和楚天红一样，一个站一个坐，但是对上官宇清不停地喝酒，也是相当的不满但却又无可奈何。
上官宇清手上这碗酒又是一口饮尽，砸吧砸吧嘴，哼哼道：“酒是好酒，可惜边上两个看守，坏了喝酒的兴致。”
楚天红无动于衷，他已经听惯了上官宇清这种讽刺自己的话，但身后这个姑娘却不愿意，才欲张口反驳，见楚天红如老僧入定，便又强行将自己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一生大笑能几回，斗酒相逢须醉倒。”卓玉堂一边朗声说着，一边笑呵呵地大步走了进来，来到上官宇清桌子前，和缘心两人倒头便拜：“前辈上官大人在上，受卓玉堂缘心一拜。”
上官宇清眯缝眼睛，仔细打量眼前两人，然后哈哈大笑：“快起快起，卓玉堂、缘心，百闻不如一见，果然英气勃勃，后生可畏啊。”
楚天红也站起身，帮着拉起两人，上官宇清对楚天红说：“天红，这两位就是我曾和你提起的当年越国刑部的两位翘楚。”
三人互相见了礼，上官宇清介绍说：“天红是我的学生，这些年一直陪在我身边，说起来，你们以后可以多亲近亲近。”
上官宇清曾经是中州王朝六扇门总捕头，卓玉堂和缘心被他一封信打通关系解救出来后，两人曾经考虑投奔他。
当时上官宇清手上有几桩大案要办，人不在中州王朝内，哥俩一时联系不上，因此最后去了北地。
“还有我呢。”一直没有开口的站在上官宇清身后的女子说话了。
“啊，啊哈，是的是的。”上官宇清让开半个身位：“小意，我的关门弟子，来，见过两位才俊。”
被上官宇清这么一介绍，叫小意的姑娘稍显局促，她抬头看了卓玉堂和缘心一眼，上前半步，抱拳拱手道：“两位哥哥好。”
卓玉堂和缘心相视一笑：“是你，我们已经见过了。”
小意见已经瞒不过，也嫣然一笑，脸上露出两个深深酒窝，突然之间就让自己严肃的神情变得愉悦起来，人好看了许多。
她在卓玉堂和缘心走近时，就已经认出这两人是白天在山上碰见的，她还以为他们认不出她，没想到人家早就凭着她身上散发的淡淡气息，知道是她。
上官宇清心情大好，又让店家上酒，楚天红和小意知道再劝无用，索性也加入酒局，四男一女老师和学生就在大厅里旁若无人地喝开了。
~~~~~~~~~~~~~~~~~~~~~~~~~~~~~~~~~~
“石老头，这么说来，他们现在都安顿在你店里？”对着岭南红泥茶壶嘴嘬了一口茶，吴衡漫不经心地问道。
在桌子对面，被叫做石老头的人就是同福客栈那个掌柜老头，恭敬地回单：“是，是，那位公子是我亲自到门口接的，安顿在后院贵宾房里，另一间房您知道，前些日子给了中州王朝那位爷。”他指的是上官宇清。
吴衡随意地笑了：“看来在寻金镇，你的同福客栈比这里更受欢迎啊。”他指了指自己脚下。
石老头连忙着急摆手：“吴老板，老大，您别这样说，您才是这里的老大，我那破店还不是您给小的地皮，没您照顾哪里轮得到我开店。”
“不错不错，你的店虽小但很幽静，比我这里乌烟瘴气确实是好不少。”
石老头还想讲什么，吴衡抬手阻止了他：“没关系，都住你那边挺好，你管起来也方便，听说中州王朝那位又新到了两个人？”
“是，才到的，不过他们不住我那里，听他们意思好像要在这里常住做些生意。”
“嗯，这个我知道了，顾风这里已经帮他们在后街物色了一个铺面。”吴衡又道：“那位新来的公子这里，你多关心下，我上次和你说的那件事，你可以放点风给他。”
石老头点头领命而去，吴衡走出自己房间，站在二楼的栏杆处，望着楼下大厅里还在吃饭喝酒赌博而大呼小叫的人群，心道每个人都是怀不同目的来到寻金镇，这里比大陆的任何角落都蕴含着勃勃的商机。
寻金镇，名义上属于越国，而实际上却是三不管区域，没落的越国根本无心管这个东南沿海曾经穷乡僻壤地方，而中州王朝势力强大但手却伸不到这么远，岭南国很想瓜分这里一部分，但岭南又怕和越国出现纷争。
没人管理的地方商机就野蛮生长，连西洋和东面外海的东洋国都对这里投来关注的目光，说是这里有矿藏，但是矿藏其实还没找到开发，码头却已建立，贸易航线已经开始。
无穷的机会啊，在吴衡的眼里，楼下嘈杂的人头就是一个个移动的金子，和山里传说中的宝藏相比，这个才是真正的金矿。
没人管但不是不需要管，毕竟越国象征性地在这里设置了官府，探采矿藏用的红印章执照已经印发，没有人会公开和即使形同虚设的官府作对，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一套操作办法，规则还是要有的，而谁来制定规则呢？
铁满山悄悄走到了吴衡身后，过了一会，吴衡问道：“准备好了？”
铁满山在吴衡身后默默点了点头，吴衡并没有转身，他看见官府王寅大人在一个随从的陪伴下，乔装从客栈的边门进入，然后顺一节平时仆役走的楼梯上了二楼，在吴衡站立位置的对面进了一间密室。
吴衡头依旧没回，对铁满山道：“去吧。”
铁满山身影消失，吴衡站在二楼对楼下柜台后的方先生，做了个不易察觉的手势，方先生放下手上事务，匆匆走了上来。
“去，对王大人说，今天给他安排个新鲜妞，蔷薇身体有恙，不能招待他了。”
看见方先生往对面房间去，吴衡回身下楼，揉着自己的太阳穴，需要处理的事情不少啊，他一边揉一边向后院走去。
已经半夜时分，后院安静无人，吴衡走到蔷薇的屋门前，驻足听了几分钟，然后猛地推门进去将房门在里面反锁上。
他就着屋子里点的几根蜡烛，清楚看见蔷薇手脚大张，赤身裸体地被吊在房梁下，应该洁白光滑的身体上，被皮鞭抽得一条条血痕，一头秀发湿漉漉地挂在额前，一双幽怨的眼睛盯住自己。
吴衡心疼地叹息：“你不要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