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雷公村
差不多二十多分钟后，来到旅馆的餐厅，老罗正在和李郑二人聊着。
郑飞一脸沉稳的看着老罗，笑了笑道：“这种事情其实也不会太难，给她一条足够长的绳子来回就搞定了。”
“你见过?”老罗问道。
“这些也没啥，一般的登山者要想完成很难，但是有常年经验的攀登者，这种高度来回应该没问题。”
“你觉得要花多长时间？”
“不好说，如果有专业设备的话，这种地形下的300米高度，最快来回也要接近40分钟。”
“最快吗？”
“当然，如果有外界条件助力，这个就另当别论了。”
“什么条件?”
“当然是不用攀岩的方式，直接下去和直接上来的方法了。“李导游突然笑道。“这种相当于是超人了，他也就是开玩笑。罗哥，攀岩这个问题还是得看各人的具体水平和体力以及装备。其实话说回来，旅馆在高处，博物馆在山底，下降的这个时候就可以直接滑降下去，能省很多时间。陆总他们如果是稍加练习过的普通人，这样可能也就30分钟。”
“这地方能速降下去？”
“当然，这个我也是说说，现场环境其实我也不清楚。”李导游回答道。
“不管怎么说，这些都需要攀登专业设备才能完成。”郑飞补充道。
“绳子衣服之类？”
“还有锁扣、鞋子、用于固定在岩石上的攀岩塞，头盔背带之类的一些物品。”李导游认真回答。
“看来李导游对攀岩还是蛮了解的呢！”
“做旅游的，户外攀岩这种也是我们的常规旅行团项目啦。”
老罗见我过来，也就没有继续和李导游他们再聊下去，而是带着我又去看了温泉旁的悬崖。
“你给他们说了什么?”我好奇道。
“就问他们温泉这个悬崖正常攀爬要多长时间。”老罗在前面走着说，“刚才我问过小钱了，但她没有明确回答我，只是说感觉天空有点红。”
“她当时也是这么说的。”我有些无奈道，“郑飞他们知道你为什么问这个攀岩的事吗?”
“我没给他们说伍姐的事，不过他们知道也没关系。”
“他们说的可能吗，我意思是从这里爬下去，就为了那值钱的宝贝？”
“小伙子，你可能觉得这种事很危险，但其实就像长期偷窃的惯犯，对他来说，划开别人的衣袋就像吃饭一样平常。别人可能为此早已准备了很多。”
“那这悬崖真能爬下去吗？”
老罗站在悬崖边朝下面看去，沉默一阵道，“这下面挺直的又光秃秃的很，真用绳子上下倒是很方便。”
“就算有绳子，正常人爬上来也挺费力。”
老罗望着悬崖下方说：“你看见博物馆博物馆的位置了吗。”
我仔细朝山下望去说：“正前方四百多米的位置，我看见博物馆的屋顶了。”
“是的，我们接下来去下面找找看还有什么线索。”老罗说完，朝温泉外走着。
“嗯？”
“怎么?”老罗回头道，，“你不会以为我们从这里爬下去。”
“不是，这里就不再找找了吗？”
“这地方就只剩那三棵树和一堆杂草了。我刚才已经看过几遍了，别人也不会把重要的线索还留在那里。”
我回头向悬崖旁望去，确实，除了老罗说的以外就只有一些不规则的岩石被冰雪浅浅掩盖着。
本来以为找到悬崖下方的位置会不太顺利。结果我和老罗来到山下的博物馆一旁搜索时，老罗很快便找到了悬崖下方的确切为止。
“就是这儿了。”老罗看着前方。“我很确定。”
“你这么确定？”我盯着前方，一时不明白老罗这么确信。
“我们下来前，我拜托田老板制作了一个颜料罐子从悬崖旁朝博物馆的方向扔下来。”
“我在这里没看见什么颜料。”
“你倒是笨呀，物理全忘完了。”老罗一脸嫌弃的看着我，“抛物线懂不懂，刚才走过的路上我已经看见了。然后现在以博物馆和地上的颜料为两点一线。差不多就是我们面前这个悬崖了。”
我看着面前的山崖，似乎是跟温泉处往下看的情形很像，不过在上面并不能看清最下面是什么，感觉什么都很小。现在到这里反而感觉与山上看的样子不一样。
“我们要找什么？”
“如果我的推论没错的话，小伍她们应该把攀岩的装备丢在这山下了。”
“他们为啥要丢在这么明显的地方。”
“我问过小妮了，他们当时泡温泉只背了一个普通的透明洗浴的包进出，所以应该还有些其他装备没带回旅馆。”老罗说着示意我四周寻找线索。
山崖下的树木草丛繁多，白雪又简单的为这里铺设了一层外衣，按着攀岩可能用到的装备，我在峭壁周围翻找了许久，还是没发现有什么属于攀岩用的装备。
“你平时攀岩吗？”老罗从不远处走来，朝我问道。
“从来没有碰过这种高难度运动。”
“很奇怪，我找了几圈都没看见什么人能用的装备啥，除了找到几个黑色塑料碎片。”
“碎片？”
“是的，你看。”老罗把收集到的黑色碎片拿了出来。
看到黑色碎片后，我突然想起昨天钱美强也曾找到黑色碎片，距离这边也没有多远。想到这里，我也突然想起馆长遇害时所出现的人影，或许就是跑到这里攀爬回温泉的地方。
我捋了下自己的记忆，便把自己的结论告诉给了老罗。
“那看来，当时你看到的嫌疑犯，应该就是小伍了，陆总的体型可是属于壮汉类型。”老罗满意的点了支烟道，“小妮说她看了监控，伍姐夫妇两人从温泉返回到必经之路的大厅已经是晚上九点四十七分左右。你们是七点五十离开的旅馆，他们去泡温泉也是八点十三分，这两人的身手倒是挺麻利！”
“这塑料袋？”
“还不知道，我回去再想想。这么偏僻的地方，不出意外应该跟小伍她们有关系。”老罗说着再次望向四周，“咱们俩再围着这一圈找找，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遗留下来的痕迹。趁现在找的无聊，你赶紧说说你在雷公村的事。”
“1月19日，伍姐问我对李导游在吃饭时讲的传闻感不感兴趣，想不想去看一下那边龙凤胎和红雾的传闻，这一下勾起了我的好奇。我就跟着去了……
1月19日
崎岖蜿蜒的盘山公路在深山中穿梭，龙寿山一带的白云被冷风揉碎成窸窣的小雪落下。伍姐开着自己的白色大众轿车，让李导游坐在副驾驶位上带路。这一路，李导游又不停的讲着雷公村的不同趣事，这才得知他们也从未去过雷公村。关于雷公村的传说也是听闻山下西山镇一带的居民口中得来。李导游出发前先是联系了一位西山镇的赵哥，他常去雷公村送副食品和生活用品。李导游托他联系上了雷公村里负责管理村子建设的章主任，相约在村中心的岔口碰头。
道路前方的曲折反复，车窗两边的风景越来越趋向一致，变得乏味单调，我看着车上才认识的几位伙伴，突然想起还是应该把馆长交待给我的工作完成了。慢慢的，我似乎因为无人交流的沉默感到一丝封闭隔绝的沉静。窗外的雪地越来越厚，前方的道路向后伸展又上下盘绕着，化作绿与黑斑点的枝叶正逐渐从白幕中褪去。
轿车穿过五、六个山腰岔口，再由一条变窄的柏油路。各种贴着红色瓷砖的小洋房在山腰间左右交错。山腰下，两米高的白色围墙环抱着整个村子，柏油路直接通向着一扇宽约九米左右的红色仿古式双开大门。
我们穿过敞开的大门，伍姐开车停靠在离门不远的一个简易停车场。李导游带着我们向村子里走着，一时间居然没有碰到其他人。经过一条山腰岔路旁，街道边的小洋房传出声音。
“不是咱们村子的吧？”一个中年妇女从洋房的二楼阳台边冒出来，正磕瓜子看着我们。
“参观的，参观的，那个我找章二哥。之前跟他说好在这里碰头。”
“哦，我知道你们找谁了？”中年妇女扭头向对面的洋房喊道“章发财，有客人来了。”
不一会儿，有位年近四十的秃头男性挪着臃肿的身躯缓慢走到阳台前。“哦，你到了呀，等我一下。”男人说完便抽身回屋，一阵下楼梯的脚步声。
“你们四个人呢。”名叫章发财的男人从洋房内走出来。
“这边有我们两个同事恰好在旅馆那边筹备工作，所以顺便带他们过来看看。”
“下次提前说哈，我好给你安排，我们这儿最近快过年了，大家都在忙着准备过年的事。”章发财叼着烟拍了拍李导游的肩膀说。
“我知道我知道，就怕给你们添麻烦，我们就简单参观一下。章哥，之前说的龙凤胎那几户还在不在？”
“这个不着急哈？待会我来安排。这样，我先带你们参观下我们村子，给你们介绍一下我们村子的情况。”章主任伸手示意跟着他走。
大概花了三十分钟的时间，我们几人围着村里的一批新住房子瞧了一阵。原以为章主任会带我们参观村子里的景点，结果听章书记介绍新房修的如何；房子花了多少钱；用了哪些材料；这家住户的年收入多少；主要靠什么方式收入等。
这段路走下来，李导游的表情还算不错，一脸笑意的保持着，随时跟章哥聊着房子的部分情况。同时李导游还不忘和我们几个互动，我是有问有答，而伍姐的表情已经快冷若冰霜了。一旁的郑飞沉默不语跟着队伍，整个旅程也没见他说过什么，仿佛这些都是李导游的事情。之前他介绍时，我记得他好像是负责人，但他整个路上似乎也并没有跟李导游沟通过什么。相比而言，作为另一个旅游公司的伍姐倒是对龙寿山整个情况都十分感兴趣，似乎就把自己当成一般游客来参观。据伍姐自己介绍说，她与陆总这次主要为了来这里计划打造一个旅游康养商业区，顺便开辟一条新的观光线路吸引年轻一代游客到此消费。
时间过去许久，章主任在李导游的侧面问答中终于想起要带我们去看看新修的祠堂。这情况让我们完全没有想到，但好在胜过继续看那些没啥意思的美丽小洋房。
章主任带我们走到一座庭院设计风格的建筑，看着像是城市里公园里一般，介绍面积大概有八千多平方，这一路的围墙上不断张贴着雷公村的一些发展事迹，什么时候开始脱贫致富，什么时候修的新房大桥等等。
“这里就是我们这里的历史文化墙，新中国前我们这就叫雷公村，后来叫了一阵先锋旗村，再后来又是回到雷公村的名字。自从出现土地承包制度改革后，我们村是这附近最早开始去市里学习中药种植技术的。”章主任指着挂在墙上的照片说着。
“那你们也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那现在全村应该都是小康家庭了。”李导游一旁附和。
“没有，后面种的中药材药性慢慢变差了，药材商收的品种也逐渐变少了些，我们也逐渐把药材的采摘年份变长了……不能拍照哈！”章主任朝郑飞说道。“我们这里还没完全对外开放，现在有些资料还在修改中。”
李导游沉默一阵：“只是这边不能拍摄吗，我们就只是简单记录一下，回去做个资料。”
“不行的，这些资料里面因为涉及了以前的一个领导，他之前出了些问题还没解决，现在这些信息还不能对外展示哈。”章主任连忙挥手制止道。
“那我们就随便看看嘛，章哥，你们好久可以对外开放呢。”伍姐突然问道。
“现在已经对外开放了，本身现在村子里新修的公共设施也是专门针对游客建造的，今天晚上你们就住村里的酒店感受哈，我待会来安排。现在大家再看看嘛，我们村本身历史还是很优秀的，各位老师多了解一下，顺便也帮我们参谋参谋，提提发展旅游线路的意见。待会就去村里看一下在村子里的龙凤胎。”章主任眉飞色舞的继续讲解着墙上的图文轶事。
因为章主任岔出龙凤胎的话题，我这里霎时想起要问关于红雾的问题。一行人这时正兴致勃勃听章主任聊着前领导的故事。如果现在我询问红雾的事，难免会因为正式场合不能回答这种封建迷信的事情，并且大家肯定会以为我信了红雾，嘲笑我这愚蠢的行为。
大概在祠堂又待十几分钟，章主任又带我们返回到之前的参观过的小洋房附近。章主任回忆一番，然后他在那片周围辗转找到了一家有龙凤胎的家庭。
开门的是一名年纪约三十左右的女性，章主任介绍说是这家龙凤胎中的老二吴慧娟。她身后正站着一名三岁左右的小女孩。
章主任与屋主几句交谈介绍我们的来意，这家主人随即热情的邀请我们到她家做客。可能是这一片的住房建筑都是欧式风格的缘故，这间房直接把屋内设计装潢成鲜明的欧式简约风格，也就是常在广告见到的那种，基本上与现在大都市里正流行的风格非常接近，桌椅家电看上去也都是十分崭新又精致。
“家里其他人都去三亚旅游了。”女主人开口道。“你们要不要吃点水果。”
“不用了。”我们齐声道。
“我们喝点水就可以了。”李导游答道。
“杯子在哪里，我们自己来。”伍姐起身寻找杯子。
“等等，我找找。”女主人回答道。
“我看你们家有净水器，应该能直接喝吧？”伍姐看着安装在厨房里的净水器说，说完顺手拿起一旁的玻璃杯。
“别别，不用那么麻烦的。”女主人急忙起身说着，“我们这有瓶装矿泉水，等一下，我给你们拿。”女主人赶忙起身走到橱柜旁翻找着。
不过一会儿，女主人与伍姐从厨房拿出了一些瓶装水放在大家了面前。大家互相几句介绍后。女主人便主动聊起了龙凤胎的事情。
“其实你们之前也有很多人来问过了，不过大部分人在听我讲完这个故事后，基本是没人相信我说的内容，甚至觉得我在骗他们。关于这个故事说起来其实挺简单的，不过你们若是按照现代科学的眼光去思考呢，那可能没有答案。”女主人脸上写着等待的神情看着大伙。
“不管是什么样，我们好不容易从大老远的地方过来，娟姐你也大致讲讲，满足下我们的好奇心。李导游回答道。
吴慧娟见我们放下水杯，开口道：“嗯……龙凤胎，我也是在长大后偶然一次听母亲回忆说的，你们不要看我们长相跟汉族人无异，其实我们本身是来自叫作“库拉尔”的民族，据说我们是古羌族的其中一支，不过年代太久远了，也没人清楚是否是真的。所以我们这村很早就对外说自己是汉族了，毕竟除了我们也不知道还有谁是了。”
“这些都是老辈子平常聊的传闻，我们村基本上整个生活习俗都与其他汉人相同。可能只有吃的方面，因为地理原因使得我们在食材上稍微不同，偶尔会吃些本地野菜啥的。”章主任打岔道，“事实上，我们村本身也就是在地理位置上处于川陕两省的交界，与现代意义的省会城市有些距离。所以跟大城市的人比起来，我们的风俗习惯稍有不同。可是你们要知道，我们这儿在古代是一条进出四川的重要古道，后来铁路建起来了，我们这里才慢慢变得封闭，之后便保留了一些更传统的民风民俗。”章主任的话语充满着回忆的气息。
“章主任这知识阅历，讲的真是好！”郑飞见此情形夸赞道。
“对了，你们继续在这里问，我突然想起还有些事要回去处理。”章主任突然继续说，“待会我顺便就把酒店给你们安排了，不花钱——你们也别再折腾赶回去了。之后几位专家领导多帮我们宣传宣传这个地方就好了。”章主任向我们挥挥手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们送走章主任坐回沙发上，吴慧娟抬眼一瞧屋门的方向，似乎感觉先前那人已经走远，便略有庄重的低声道：你们不要看我现在这个样子，我们整个村子本身其实应该是少数民族。只不过村里的老辈不让我们谈论这个事，因为啥原因，好像不太好……好像更早以前我们这里不太平，跟周围的几个村子有仇，好像跟他们当绿林强盗收过路费有关系。若是让他们知道我们是外来人，指不定要遭毒手。这个你们千万别对其他人问起。回到你们之前的问题上，你们想问究竟是啥原因，我也不想老骗你们这些好不容易到这里探寻真相的大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