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论 思想移居中的自由之旅
卢梭说,人生而自由,却无往而不在枷锁之中。
“生而自由”的人之“生”,可以做两方面的解释。一是从自然中走出的人,即从人类起源的角度上谈人的“出生”状态;二是就个体生命而言,未经现代文明“污染”的孩童,才是卢梭眼中自由之人“生”。“无往而不在枷锁之中”的判断,把文明和文化当作束缚自由的枷锁,无论是人类还是生命个体,都是在自由的生命的起点上,逐步套上自己定制的枷锁,并且由此展开“生而自由”的人因不自由而渴望自由的全部旅程。
一位启蒙思想家对自由的渴盼,表达了那个时代的要求。文艺复兴运动以来,自由、平等、博爱的呐喊,与其说是表达了一个新兴阶级的渴望,莫若说是表达了人类在那个时期的整体要求。经历了一千五百年不自由、不平等、不博爱的历史之后,借助于复苏的理性所获得的自由认知,也许未必能够完全符合理性的逻辑,但它所给予的时代性特征,却足以弱化理性环节的薄弱,因此,它对“自由”的理解,更多的是以社会的要求承接了自由的社会历史。同样,由理性而做出的种种“形上”审视,也许不能完全涵盖那个人类转折期间历史天空的全部,但是,它所做出的哲学努力,却以“时代精神精华”的模式,构筑了自由概念史中理性演绎的历史篇章,并由此开启了人类关于自由求索的自觉空间。
尽管卢梭对现代文明的“枷锁”做了大量的分析,并且在这些分析中对束缚自由的枷锁进行鞭挞讨伐,但是和其他启蒙主义思想家一样,卢梭本人绝不是反对人类进步,更不是反人类的。他并没有把文明理解为全部社会罪恶的渊薮,相反,他所推崇的“自然”,恰恰是在自由基础上容纳着人类进步全部内容的真正文明。如果把卢梭的判断当作一个“问题”的话,那么,这个判断可以分为两个层面:
人,是如何“生而自由”的?
人,能否走出“无往而不在的”“枷锁”,从而获得真正的自由?
这两个问题构成本书的基本主题。以社会自由存在形态之反映的自由社会史,以及以对自由社会史之反思、批判、领悟为内容的自由概念史,就是人类关于自由的全部历史。而这一历史的展开,无疑是在现代社会中,体贴和领悟自由的最好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