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土文献与中国古代文明研究论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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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清华简《厚父》应为《夏书》之一篇

郭永秉

《清华大学藏战国竹简(伍)·厚父》一篇近来已经正式公布。[1]自我拿到清华大学出土文献研究与保护中心清华简第五册赠书之后,这篇竹书一直是我读来最感兴趣的,倒不完全是因为《孟子·梁惠王下》以“《书》曰”的形式引过它的文句,[2]主要还是因为我曾经做过一点古史传说的东西,而这篇里面谈到禹、启、皋陶、孔甲等人事迹之故,[3]至可珍异。此篇之重要只举一点即可略见,即它是一篇明确点出禹和夏代存在关系的时代较早的古书,虽然禹在此篇中治水所从受命的是天帝而非尧舜(仍是半神半人的禹),但《厚父》已明白地说他同时也是奉天命降民建夏邦的,顾颉刚先生等过去怀疑禹与夏代关系晚起,[4]现在看来应该修正。

《厚父》性质应属《尚书》类文献,经过《厚父》篇整理负责人赵平安先生详细讨论,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疑问。李学勤先生说:“《厚父》是一篇非常重要的古代文献,有许多问题需要深入探究。”我在研读《厚父》后,深感此篇首先最应该弄清楚的问题是,其性质究属《尚书》的哪一类,是《夏书》《商书》还是《周书》?亦即此篇所记对话发生的时代是什么?《厚父》的对话主体“王”和“厚父”到底是什么时代的人?《厚父》文义古奥,对于这个问题,学者间已经有一些分歧。

下面先据原整理者释读及网上已经提出过的高见,[5]参以我粗浅的理解,分段写出《厚父》全篇最宽式释文,以便观览和称说讨论,有些不太懂的字词姑且置之:

□□□□王监嘉绩,问前文人之恭明德。王若曰:“厚父!□[6]闻禹……川,乃降之民,建夏邦。启惟后,帝亦弗恐启之经德少,命皋繇下为之卿事,兹咸有神,能格于上,知天之威哉,问民之若否,惟天乃永保夏邑。在夏之哲王,乃严寅畏皇天上帝之命,朝夕肆祀,不盘于康,以庶民惟政之恭,天则弗斁,永保夏邦。其在时后王之飨国肆祀三后,永叙在服,惟如台?”

厚父拜稽首曰:“者鲁,天子!古天降下民,设万邦,作之君,作之师,惟曰其助上帝乱下民之慝。王乃遏佚其命,弗用先哲王孔甲之典刑,颠覆厥德,淫湎于非彝,天乃弗若,乃坠厥命,亡厥邦;惟时下民巩(?)[7]帝之子,咸天之臣,民乃弗慎厥德,用叙在服。”

王曰:“钦之哉,厚父!惟时余经念乃高祖克宪皇天之政功,乃虔秉厥德,作辟事三后,肆汝其若龟筮之言亦勿可转改。兹小人之德,惟如台?”

厚父曰:“呜呼,天子!天命不可谌斯,民心难测。民式克恭心敬畏,畏不祥,保教明德,慎肆祀,惟所役之司民启之。民其亡谅,乃弗畏不祥,亡显于民,亦惟祸之攸及,惟司民之所取。今民莫不曰余保教明德,亦鲜克以谋。”曰:“民心惟本,厥作惟叶,矧其能贞良于友人,乃宣淑厥心,若山厥高,若水厥深,如玉之在石,如丹之在朱(?),乃是惟人。”曰:“天监司民,厥征(?)[8]如□[9]之服于人。民式克敬德,毋湛于酒。民曰惟酒用肆祀,亦惟酒用康乐。曰酒非食,惟神之飨。民亦惟酒用败威仪,亦惟酒用极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