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古共“六大”：承前启后继往开来

举世瞩目的古巴共产党第六次代表大会已于4月16日至19日成功地举行，这是古共自1997年“五大”召开14年之后首次举行代表大会。“六大”通过了《党和革命的经济和社会政策的纲要》（Lineamientos de la Política y Social del Partido y la Revolución），这一纲领性文件将在今后5年甚至更长时间里指导古巴实现经济和社会模式的“更新”。“六大”选举产生了以劳尔·卡斯特罗为第一书记的新的中央委员会，顺利地完成了党的最高领导的交接。

一 古共“六大”的筹备过程和开幕式

2010年11月8日，古共中央第二书记、国务委员会和部长会议主席劳尔向古巴全党和全国发出关于召开古共“六大”的号召，宣布在今年4月16日至19日召开“六大”。11月9日，古巴公布了准备在“六大”讨论通过的主要文件《经济和社会政策的纲要》草案。随后，先是在高级党校举办了两期高级干部的培训班，学习和讨论《纲要》，之后从2010年12月1日起至2011年2月底，在全国各地组织党内外群众对《纲要》进行了广泛讨论，征求意见和建议。据统计，共有891万多人次参加讨论，召开了16.3万次会议，有300万人在会上发言，提出了78万多条意见和建议。3月，古共各地基层党组织选举产生了1000名“六大”代表和1280名中央委员的预选候选人。3月19—20日，古共中央政治局，中央书记处成员，部长会议执行委员会成员，工会、共青团和其他群众组织负责人在一起开会讨论《纲要》，达成一致意见。

古共选择在4月这几天召开大会有着特殊的纪念意义：50年前，1961年4月16日，古巴革命领导人菲德尔·卡斯特罗在哈瓦那宣布古巴革命的性质是社会主义革命。一天后，由美国出资和武装的约1500名雇佣军在哈瓦那以东的吉隆滩登陆，企图扼杀古巴新生的革命政权。古巴军民在卡斯特罗的指挥下，在72小时内英勇地击退了雇佣军的入侵，于4月19日取得了吉隆滩战役的辉煌胜利。

4月16日上午，古巴数十万军民在哈瓦那革命广场举行军事检阅和群众游行，向全世界显示古巴继续走社会主义道路的坚定信心。当天下午，“六大”开幕。劳尔·卡斯特罗代表五届中央委员会作中心报告。[42]劳尔在报告中指出，与会的近千名党代表代表着古共现有61000个党支部，约80万名党员；强调“六大”的宗旨是讨论和通过《纲要》草案，就古巴经济和社会模式的“更新”达成共识和选举产生新的中央领导。劳尔还说，“六大”实际上从去年《纲要》公布之日起已经开始。

二 劳尔中心报告的要点

劳尔就古巴模式的“更新”提出了重要看法和指导性意见，他的中心报告的要点如下：

（1）民众所提的意见和建议不尽相同，有45条建议主张允许财富集中，这些建议没有被采纳，因为与社会主义本质相矛盾。

（2）负责起草和修改《纲要》的“六大”经济政策委员会将党内外群众的意见和建议进行了梳理、归纳和综合整理，将原《纲要》的291条中的181条（约占2/3）进行了修改补充，有的进行了合并，并增加了一些条文，提交给“六大”的修改稿共311条，比原草案增加了20条。

（3）《纲要》强调，经济和社会模式“更新”的目的是为了继续实现社会主义，社会主义是不可逆转的；是为了发展经济，改善人民的生活水平，弘扬社会主义的道德和政治价值。

（4）党内外群众对《纲要》草案的意见主要集中在《纲要》中有关社会政策、宏观经济政策这两章，占意见总数的50.8％；其次是有关建筑住房和水力资源政策、交通运输政策和经济管理这三章，以上五章集中了75％的意见。意见最多的条文主要是：取消购货本、取消货币双轨制、价格政策、客运、教育和医疗质量等。

（5）劳尔强调，凭本低价计划供应日用必需品的制度已成为政府财政难以承受的沉重负担，它是平均主义的表现，与“各尽所能，按劳分配”的社会主义的分配原则相矛盾，起着消极的作用，因此，必须予以取消，但不会一下子马上取消，需要创造必要的条件，提高劳动生产率，增加产量和商品供应。取消购货本本身不是目的，目的是为了消除经济和社会深度扭曲的必要措施。

（6）在社会主义的古巴，不会实施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等其他国际经济组织主张的“休克疗法”，革命政府绝不会抛弃任何无依无靠的人，永远不会容忍损害最贫穷者的利益，因为他们是革命最坚定的支持者。

（7）已经开始的精减国有部门的冗员劳动力的调整将会继续进行，既不要操之过急，也不要停顿。

（8）从去年10月至今，新增加的个体户已有20多万，人数增加了一倍。非公有部门劳动的扩大是受有关法律保护的一种就业的出路，应该得到各级领导的支持和保护，同时，也要求个体户必须严格遵守法律，履行包括缴纳税收在内的义务。扩大非国有部门经济并不意味着所有制的私有化。

（9）古巴政府将继续保证全体居民享受免费医疗和免费教育，通过社会保障和社会救济制度对居民适当地进行保护。

（10）社会计划应该更加合理，要与国家的经济形势相适应，争取以较少的开支获取更好的结果。

（11）要逐步实行权力的下放，中央政府的权力下放到地方政府；各部委的权力要下放到国有企业，有利于国企的自主。政府部门的作用要与企业的作用相分开，在中期进行国企改革进程中实行政企分开。

（12）目前高度集中的中央计划经济应逐步有序地、在劳动者的参与下逐步向权力下放的体制过渡，古巴仍将以计划经济为主，但不忽视市场的趋向，这么做将有利于计划的灵活性和不断地“更新”。

（13）要重视合同制的作用，适当地利用合同作为协调各经济行为体关系的工具，恢复在收账和付款方面的纪律和秩序，减少过多的会议、检查，做到少开会、开短会，不在上班时间开会。劳尔严厉批评形式主义的纪念活动和空洞的讲话，以及在节假日组织没有实质内容和缺乏协调的义务劳动，既劳民又伤财，引起人们的不快和反感，反对搞变了味的竞赛。

（14）劳尔指出，“更新”经济模式不是一朝一夕、一年两年能完成的事，至少需要五年时间，“更新”经济模式的方针和政策并不是能解决所有问题的万能药方，需要所有人特别是领导干部提高政治的敏感性、树立共同的意识、遵法守纪，对违规现象绝不容忍。

（15）劳尔严厉批评在扩大个体户工作方面和在贯彻执行某些相关方针政策时，一些地方政府部门的官僚主义作风和其他缺陷。

（16）劳尔在报告中说，古共中央政治局建议“六大”责任政府成立贯彻落实《纲要》的常设委员会，该委员会下设一个法律小组，负责修改现有的相关的法律，以贯彻落实经济和社会模式的“更新”，并在适当的时候，提出对宪法有关条文的修改。目前，正在制定有关住房和汽车买卖的法令，修改第259号关于土地承包的法令和制定给个体户和居民提供贷款的法令。

（17）劳尔建议“六大”当选的新的中央委员会每年至少召开两次全会，检查《纲要》贯彻落实的情况，分析国民经济计划的执行情况。

（18）劳尔要求党员干部克服形式主义，密切联系群众，深入了解群众的疾苦和不满，以取得群众对党的信任。要改变思想，放弃基于教条和空洞口号为基础的因循守旧、墨守成规。

（19）劳尔建议将原定在今年年底召开的党的代表会议推迟到明年1月底召开，党的代表会议主要讨论党的工作方式、工作作风、干部组织工作，以加强党的作用。

（20）劳尔强调唯一能使古巴革命和社会主义失败、危及国家未来的是不能够纠正过去50年所犯的错误或今后可能会犯的错误。首先要纠正的错误是党政职能不分，党过于干预政府的事务。党政不分造成的伤害首先是削弱了党的政治工作，其次是损害了国家和政府的权威。

（21）在提拔干部方面，劳尔主张应坚决抛弃习惯的做法，即提拔各级领导干部必须从党团员中提拔，而不是看其是否有真才实学。领导者不应来自学校或亲友，而应该来自基层。过去虽然在提拔年轻干部到主要领导岗位方面做过努力，但所选拔的人并不总是恰当的。当前古巴面临缺乏已经过适当培养、有足够经验和成熟的预备干部来承担党和国家的领导岗位。“六大”结束之后，这项任务就得着手进行，在今后五年里必须逐步完成，但不能着急，也不能凑合。劳尔强调，要保持古巴革命的延续性，同时还要促进古巴党和政府领导层的“系统年轻化”。

（22）劳尔建议今后党和国家主要领导人任期最多为两届，每届任期五年。他还主张要尽量减少领导岗位。

（23）在谈到卡斯特罗的地位和作用时，劳尔说，只有古巴共产党才有条件继承菲德尔·卡斯特罗的权威和人民对革命和唯一的总司令的信任。卡斯特罗的道德贡献和无可争辩的领袖地位并不取决于他是否担任什么职务，他作为一名思想的战士没有停止斗争，他以他写的睿智的思考文章和其他行动为革命事业和捍卫人类做贡献。

三 “六大”的讨论、选举和闭幕式

4月17日和18日，与会代表分成五个小组就劳尔的报告和《纲要》草案进行了深入的讨论，提出了修改和补充的意见。18日下午，与会代表通过投票选举产生了由115人组成的新的中央委员会。随后，新的中央委员会召开全会，选举产生了新的中央政治局和中央书记处。

19日上午，“六大”举行闭幕式。古巴革命领导人菲德尔·卡斯特罗出席了闭幕式，受到与会近千名代表和97名特邀代表的热烈欢迎。在闭幕式上，“六大”组委会主任艾德·弗洛雷斯宣读了新的中央委员会名单。随后，老一代的革命家之一、新当选的中央委员胡里奥·卡马乔向与会代表介绍了新当选的中央第一书记劳尔·卡斯特罗和第二书记马查多·本图拉。接着，新当选的第二书记本图拉宣读了关于2012年1月28日举行党的代表会议的号召书。最后，新当选的第一书记劳尔致闭幕词。在闭幕式上，上届古共中央第一书记卡斯特罗和新一届的中央第一书记劳尔两人手拉着手，高高举起，向与会代表致意，这标志着古巴党和国家的最高领导顺利地实现了交接，这对于确保古巴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事业的继续具有重要的意义。

劳尔在闭幕词中说：“我们开了一次很好的大会”，“为了成功地落实《纲要》，我们的行为必须做到：秩序、纪律和要求”，“古巴是世界上少数几个具备条件改变自己经济模式和摆脱危机而不会引起社会创伤的国家之一。”他说，2012年1月28日将举行的党的代表会议将是“六大”的继续，会议将现实地评估党的工作和确定必要的变革，使党能起社会和国家的领导作用；讨论有关“更新”党的工作方式和风格、干部政策和增补中央委员。劳尔强调新的中央委员会在干部政策方面要做的第一步是开始逐步使党政领导干部年轻化的进程。劳尔说，今后，古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会将定期每周与部长会议执行委员会召开一次会议，商讨国家大事；每个月同部长会议成员定期召开一次会议，根据会议的主题，邀请政治局委员、中央书记处书记、国务委员会委员、全国人大主席、工会、青年团和其他群众组织的领导人、各省的省委第一书记和省长参加。

劳尔在闭幕词中再次肯定了卡斯特罗的地位和作用，他说：“菲德尔是菲德尔，他不需要担任什么职务，他无论在过去、现在还是在将来，永远在古巴占据最高的地位。幸运的是，他的政治思维仍十分旺盛，他作为一名党员和思想的战士，只要他还有力量，他会继续为革命斗争和为人类的崇高目标而作出贡献。”劳尔在谈到自己时说：“至于我自己，我承担起了我最后一个任务，我深信并承诺，作为党中央第一书记，我的首要任务和生活的意义是：捍卫、保护和继续完善社会主义，决不容许资本主义制度复辟。”劳尔还在闭幕词中表示，感谢现存的社会主义国家与古巴的合作和对古巴坚定不移的支持。

古共“六大”共通过了三项决议：《关于（劳尔·卡斯特罗所作的）中心报告的决议》、《关于〈党和革命的经济和社会政策纲要〉的决议》和《关于完善人民政权机关、选举制度和行政区划的决议》。会议还决定责任由政府成立一个贯彻落实《纲要》的常设委员会，并决定由古巴全国人大和政府相关机构制定通过或修改相应的法律。

“六大”通过《纲要》是一个纲领性文件，它确定了古巴今后经济变革的方向和方针政策，充分反映了古巴广大党员和民众的意志。《纲要》明确指出：古巴将坚持社会主义的方向，不断完善和“更新”经济和社会模式，发展国民经济，改善人民生活水平；古巴将在坚持以计划经济为主导的前提下，考虑市场的趋向；在坚持以公有制为主的前提下，扩大个体户、承包、租赁、合作社、外资等其他所有制形式，使所有制多元化；古巴将继续实行全民免费医疗和全面免费教育，将重视发展农业，进一步吸收外资，扩大个体户；逐步取消购货本制度，削减不必要的社会开支和政府补贴。

四 新的中央领导机构组成情况

古共“六大”选举产生了以劳尔·卡斯特罗为第一书记、马查多·本图拉为第二书记的、由115人组成的新的中央委员会，比五届中央委员会150人减少了35人。新的中央委员中，有女性48人，占总数的41.7％（上届为13.3％），比上届增加了两倍；黑人和混血种人有36人，占总数的31.3％，比上届增加了10％。原有中央委员中，有59人这次没有当选，占实际中央委员人数的一半（“六大”召开前夕，古共中央委员会实际人数为106人）。新的中央委员会中，大多数为中青年，但仍保留了一些老一代的革命者。

新的中央政治局由15人组成，其中12人为原中央政治局委员，新当选政治局委员有3人，他们是45岁的哈瓦那省省委第一书记梅赛德斯·洛佩斯·阿塞阿（新政治局中唯一的女性）、50岁的部长会议副主席兼新成立的贯彻落实《纲要》的常务委员会主任马里诺·穆里略·豪尔赫和65岁的新任命的经济和计划部部长阿德尔·伊斯基尔多·罗德里格斯。新的政治局委员平均年龄为68岁，60岁以下的有3人。

新当选的中央书记处由7人组成，劳尔·卡斯特罗不再兼任书记处成员，比2006年7月1日古共五届五中全会决定恢复中央书记处时的12人减少了5人，比“六大”召开前夕的10名书记处成员减少了3人。古共中央新的领导班子的选举产生从组织上使今后古巴模式的“更新”有了强有力的保证。

五 古共“六大”的意义和前景

古共“六大”在政治上，确立了以劳尔为第一书记的新的党中央领导班子，宣布实行党和国家最高领导人的任期制，取消了事实上的终身制；健全了党的集体领导制度和党内的民主集中制；在经济和社会方面，就“更新”经济和社会模式的《纲要》，统一了思想，达成了共识。古巴共产党是古巴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事业的核心力量，古共“六大”是一次具有重大历史意义的会议，它将对古巴社会主义事业持续发展产生重大和深远的影响，古共“六大”是一次承前启后、继往开来的大会。劳尔在“六大”的重要讲话和“六大”通过的《纲要》，为古巴未来的经济变革确定了方向。

应该看到，古巴的经济和社会模式的“更新”依然面临着不少困难和挑战，古巴“更新”模式的路途不可能是笔直平坦和一帆风顺的，但其前景是光明和令人乐观的。

（原载《当代世界》2011年第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