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类型和实例

名词短语或定式小句在勾勒事物或过程的类型（type）中得到入场的实例（instance/token）。入场就是在类型中拿出（take）一个实例，以便谈论指称地位明确的人和事。名词短语或小句表达的出发点是词汇性的名词或动词，把被指称的事物或过程的类型具体化。词汇的首要功能是分类性的，依据当前认可的既定关系和实体的范畴提供一个成熟的图式用于理解世界。而名词短语或定式小句的首要功能是指称性的，根据在某个认知场景中的认知地位，把注意力指向事物或过程的特定实例。入场功能使心理达及特定个体成为可能。型例之分给名词与动词和名词短语与定式小句的语法区别提供了语义基础。例示（instantiation）本质上是一个心理操作，把类型概念转换为实例概念，而不在于勾勒和详细程度。

图1-5  型例之别

图中DI指的是例示域（domain of instantiation），例示域中认知对象的有界或无界，决定了名词的“可数/集合”或动词的“完整体/非完整体”的范畴化。动词的例示域是时间，名词的是空间。一个实例在例示域中占有一个特别的处所，以区别于其他实例。不过这并不意味着言者知道这个处所或者它在原则上可以被客观决定。实例是构想中的实例，可以也可以不表征真实客体或事件。类型来自于对实例的抽象。型例之别的根本在于前者抑制了受到勾勒的实体占据一个特定的区别性位置。

语言在概念层次上指称实体，在话语层次上指称世界。勾勒这个术语，是专门为概念层次上的指称而采用的。名词短语勾勒已入场实例，这是关乎话语层次的；对名词短语做语言学描写主要关心的是话语层面上的指称。话语指称不限于真正存在于真实的、想象的或可能的世界中的实体。不管谈论什么，我们指称的实体一般都仅是虚拟的。

（5）a.If she had a Porsche she would learn to drive.

b.A hub is part of a wheel.

（5a）中指称的Porsche现实中并不存在，只属于假想中的情境。（5b）是类属表达，不涉及任何特定的hub或wheel。名词短语所指不过是想象出来为客体做普遍特征描写的虚拟情景中的元素。此类名词短语常被描写为“无指”，但尽管这些名词短语确实缺少在世界上的指称，它们无疑是在话语层面上建立了指称，可以充当回指代词的先行词：

（6）a.If she had a Porsche she would drive it to church.

b.A hub lies at the center of the wheel it is part of.

这些名词短语确实是指称性的，因为它们在其所指的类型中拿出了一个已入场的实例，其特殊性在于勾勒的实例是虚拟的。类型的实例能够既是真实的也是虚拟的，而类型本质上是虚拟的。这个区别决定于实例所占据的心理空间（mental space）。（6a）例调用了一个心理空间，表征真实世界如何从一个假想的反事实情境中演化而来。受限于这个非真实场景，Porsche的所指只能是虚拟的。定式小句也可以勾勒一个已入场的虚拟的过程实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