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伊凡和彼得警卫步兵团的恐怖叛乱

费多尔刚刚咽气后一位10岁的王子被指定登上皇位、他的兄长遭到排斥，以及索菲娅公主的阴谋活动等情事在警卫步兵团中引发了一场最血腥的叛乱。土耳其近卫军和古罗马皇帝的近卫军都没有这个步兵团这样凶狠残暴。最初，在举行费多尔的葬礼两天后，这个团队的士兵就武装冲进克里姆林宫。人所共知，克里姆林宫是历代沙皇在莫斯科的皇宫。这些士兵抱怨他们的9名上校没有按章足额发给他们军饷。政府被迫对这9名上校撤职查办，并发给叛军士兵索要的钱款。但士兵们对此并不满足。他们要求把这9名军官交给他们，并经多数人同意判处这些军官一种被称为“巴托克”的酷刑。以下是这种酷刑的施加情况：

受刑者被剥光衣服，全身裸露，俯卧地上。两名刽子手用小棍狠狠敲他们背部，直到法官喊叫一声“够啦”为止。这些上校尽管遭到士兵如此对待，仍然得根据东方罪犯的习俗在受到惩处后去亲吻法官的手。在答谢之外，他们还要添加一笔钱。这一点并非惯例。

当警卫步兵团开始令人心惊胆战之时，索菲娅公主就暗中煽动唆使他们丧心病狂，接连犯罪作恶。她在自己家中召开一次有血亲公主、军队将领、特权贵族、牧首、主教，甚至重要商人参加的会议。她向他们宣称，伊凡亲王因具有长子权并有优长，应该拥有俄罗斯帝国。而她本人却暗中希望把这个国家的最高统治权掌握在自己手中。这次会议闭会后，她让人向警卫步兵团封官许愿，做出增加军饷和馈赠的承诺。她的密使特别煽动这些丘八主要反对彼得一世的母亲、年轻的寡妇皇后的纳里斯金家族的两个兄弟。警卫步兵团经她说服，相信这两兄弟之一的名叫约翰的人已经穿上沙皇龙袍，登上皇位，并意欲扼杀伊凡。又有人说，一个名叫达尼埃尔·汪加德的可恶的荷兰医生已经毒杀了沙皇费多尔。最后，索菲娅把一张列有40名她称为警卫步兵团的以及国家的敌人的、应该捕杀的贵族的名单交给警卫步兵团。没有什么比这更像西拉注53和古罗马三执政官宣布的不受法律保护的做法。克里斯蒂恩二世也曾经在丹麦和瑞典沿袭成规，蹈袭这种做法。因此可以看出，这些惨无人道的暴行在群龙无首、沧海横流时期是每个国家都可能发生的。

多尔戈鲁基和马费两个克内斯首先被从窗户扔下。警卫步兵团士兵用矛头接待他们，扒光他们的衣服，把他们拖到广场。这些士兵马上冲进皇宫，找到年轻皇后的兄弟、沙皇彼得的舅舅阿塔纳斯·纳里斯金，用同样的方式杀害了他。他们强行打开了邻近教堂的大门，那里有3个被流放者避难。他们把被流放者揪出祭坛，把他们扒得精光，对他们千刀万剐。

这些警卫步兵团士兵丧心病狂，盲目滥杀。他们遇到一个与他们友好的索尔蒂科夫家族的并未列入流放者名单的年轻贵族经过。他们之中有人把这个青年当作他们正在搜寻的约翰·纳里斯金，立刻杀死了他。清清楚楚说明那个时代的习俗风尚的，是这些士兵察觉他们错杀了人后，竟把年轻的索尔蒂科夫的尸体抬到他父亲那里去埋葬。这位可怜的父亲哪里敢埋怨一声，反而酬谢他们，因为他们把他儿子血淋淋的尸体带回他家中。他的妻子、女儿和死者的配偶泪如雨下，泣不成声，都责备他懦弱无能。老人对她们说：“让我们等待复仇的时刻吧!”警卫步兵团的几个士兵听见这句话，暴跳如雷，返回老人家中，揪住老人头发，把他拖走，就在家门口，割断了他的喉咙。

警卫步兵团的另一些士兵到处搜寻荷兰医生汪加德。他们遇见医生的儿子，问他他的父亲在哪里。年轻人吓得魂不附体，浑身发抖，回答说他不知道。他就在这样回答时被割断了喉咙。他们找到另一个德国医生，对他说：“你是医生，即使你没有毒死我们的主子，你也毒死过别人。你该死！”说完就把这位医生杀了。

他们最后找到了他们要找的荷兰人。这个人当时化装成乞丐。他们把他拖到皇宫前。公主们都喜欢这个善良和蔼的人，相信他，因此向警卫步兵团士兵为他求情，向他们保证他是个很好的大夫，他曾给她们的兄弟费多尔看过病，他医术高超，妙手回春。这些士兵回答说，这个荷兰人不但作为医生，作为巫师也该当一死，他们在他家中搜到一只弄干了的癞蛤蟆和一张蛇皮。他们又说，她们绝对必须交出年轻的约翰·纳里斯金。他们已经搜寻此人两天，但白费力气。他们声称，此人肯定藏在宫中，如果不把他交出来，他们就一把火烧掉皇宫。约翰·纳里斯金的姐妹和别的公主惊恐万状，来到约翰·纳里斯金的藏身地。牧首听了他的临终忏悔，给了他临终圣体，为他行了敷圣油礼。之后牧首拿了被认为显现过圣迹的圣母雕像，挽着年轻的约翰·纳里斯金的手，前往警卫步兵团驻地，指给他们看这个圣母雕像。公主们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围住约翰·纳里斯金，跪在这些士兵面前，以圣母的名义恳求他们饶她们这位亲戚一命。然而，这些士兵却从公主们手中把他夺走，再把他同汪加德一起拖到楼梯下。他们组成一个法庭那样的团体，对约翰·纳里斯金和医生两人严刑拷问。他们当中一个会写字的，做了一份审问笔录。他们判处这两个不幸的人受千刀万剐、剁碎骨肉。这种酷刑在中国和鞑靼施加于弑君杀父犯，被称为凌迟碎剐刑。约翰·纳里斯金和汪加德被这样处置后，他们的头、脚和手挂在一个铁栏杆的铁尖上。

警卫步兵团当中一些人在公主们的眼皮下疯狂发泄时，另一些人则对所有他们憎恶的或在索菲娅的眼中可疑的人大肆杀戮。

这次令人毛骨悚然、恐怖万分的处决，以宣布伊凡和彼得两位王子并列为俄罗斯皇帝，并由他们的姐姐索菲娅以共同摄政的身份与他们组合告终。在这之后，索菲娅公主对警卫步兵团犯下的滔天罪行加以认可，并奖励有加，没收了被流放者的财产，分发给杀人凶犯。这位公主批准警卫步兵团竖立一座纪念碑。他们让人把被他们屠杀的人的名字作为卖国贼刻在碑上。索菲娅公主最后颁发给警卫步兵团一项诏书，对他们的热心和忠诚表示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