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2） 再见

就在小考的前一天晚上，沈子衿发了高烧。病来如山倒，小考那天早上，沈子衿头特别疼，浑身发软，坐在考场上做了几道题就觉得实在做不下去，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几场考试坚持下来的，最后一场考试结束后，子衿走过去轻轻抱住了沈文：“姑姑……”

沈文听到子衿低低的抽噎声，也知道子衿心里难过，便轻轻拍着子衿的背安慰着，“没事的，子衿，不要难过。”

子衿之前把小考只当做了一次与平常测验一样的考试，直到那个时候她才觉得原来什么意外都可能发生，本来很小的事都会变成大事。她自知自己的成绩是达不到附中的分数线了。又突然想起因为自己的疏忽没有参加复试的陆子佩，生怕他也出了什么意外。

在等成绩的那段时间，子衿一直都呆在家里，陆子佩组织的和老师同学的聚会她也没去，因为这个陆子佩还打电话问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她故作轻松地和陆子佩说自己出去旅游了，不在家里所以去不了。

陆子佩开玩笑地说，“玩两天快点回来，咱们可是要考一个初中的，最好我还是班长，你还是学委。”

陆子佩听到电话那边传来浅浅的笑声，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子衿那个时候喉咙像被什么给堵住了，她再没有说话，直接挂掉了电话。陆子佩没有说要一起去附中，而是去同一个初中，子衿从陆子佩的语气里可以判断出来他考得不错，有些放心了，总归不要欠别人什么是最好的。

小考成绩出来的那天，同学们都去了教室，好与不好已经没那么重要了，只是互相讨论着去哪个学校。陆子佩在教室呆到所有人都走光了都没有等到沈子衿，他想了想便去了老师办公室，“老师，我想问一下，沈子衿考了多少分，打算去哪个学校啊？”

“她说她考的不错，打算—去附中，怎么了？”陆子佩进去的时候方老师刚刚打完一个电话放下了手机。

“噢，没事，那老师您忙吧。”陆子佩舒了口气，走出了办公室，那可能她旅游还没有回来吧，他本来想打个电话问问，又怕自己这样太失礼了。

看了看陆子佩的背影，又看了看手里的电话，方老师摇了摇头。

大概是下午6点以后，沈子衿来了学校，她想大家应该都回去吃饭了，的确学校几乎没人了，就剩下看门的老大爷了。她还是不舍熟悉的校园的，但是又不想见到那些熟悉的脸，可能是因为自己考得不好吧。她慢慢地在学校里转着，走到一个拐角处时，一抬头却看到了未铭。

“你，怎么在这？”沈子衿有些惊讶地问道。

未铭看到子衿也很惊讶，但旋即笑了笑，“我考得不是很好，来学校转转，散散心。”

子衿没有说话，和未铭一块在学校里漫无目的地走着。

沈子衿和未铭在学校里的小路上慢慢走着，沈子衿心里堵的慌，下午给方老师打电话就是她，她告诉方老师不要把自己去不了附中的事告诉陆子佩，她在电话里把陆子佩没能去参加附中复试的真正原因说了一遍，班主任答应了她。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可能是她还记得陆子佩那句“我们要去一个学校”，但那不过是一句玩笑话罢了，自己也不必要当真。不过还好陆子佩考上了附中。

沈子衿想起昨天晚上沈文问她，“子衿，我和你爸爸都知道你这次是因为生病了才没有考好，要是以你平时的正常水平，你肯定可以去附中的。所以我们打算和附中的人联系一下，我和你爸爸和那里的很多人都挺熟的——”

“不要了，姑姑，我就去我的成绩能去的学校吧，我不喜欢以这种方式去一个学校，这样做我心里不舒服，这对别人也不公平。”子衿打断了沈文的话，她知道爸爸和姑姑真的有能力让她去附中，但是她不喜欢这种方式。她知道姑姑和爸爸也不喜欢这种方式，只是因为这是自己，他们才愿意做这不公平的事。子衿说完后，沈文没有再劝她或是怎样，她尊重子衿的决定。

子衿以前在一本周刊上看过一篇文章，有一句话是“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附中都是优秀生，不去那里也好，她向来喜欢轻松自在的氛围。

想到这里，子衿轻轻舒了一口气，不用再想了，小考而已，这要是高考失误，自己难道真的要去跳楼。

“你是因为舍不得所以才来学校看看吗？”走到去操场的那条路上时，未铭问子衿。

“有一点吧，其实我也是因为没有考好，心里有点烦闷。”子衿也不想装着自己是矫情地回来看看。

“你也没考好？怎么会呢？没有发挥好吗？”未铭有些惊讶。

“考试那两天生病了，提不起精神，好多题都没有答好。”子衿说，“你是为什么呀？”

“我一直都没有怎么好好复习，而且我一直都不怎么适应六年制的学习。”未铭说，“不过也没关系，只是一次考试而已，你说是吧？”

“嗯。”子衿重重点了点头，不过是一次考试而已，“那你打算去什么学校？”子衿心里想的是既然未铭也考得不是很好，兴许他们会报到一个学校，这样自己也还是蛮开心的。

“呃，我可能还是要去附——”未铭犹豫了一下，“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个学校，过两天再说吧。”

子衿也没有再问，两个人在操场转了一圈，说了些别的无关紧要的事，又绕回了学校门口，已经快八点了，还好是夏天，天还是刚刚黑。子衿正打算告别，未铭突然伸出手来在她头上轻轻拍了两下，带着温和的笑。

子衿怔住了，心里有种很特别的感觉，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像是突然被触动了。未铭自己骑了自行车，子衿和司机说好了8点来接她。她轻轻挥了挥手和未铭再见，未铭也冲她挥了挥手。

未铭走了以后，子衿随意向周围瞥了瞥，陆子佩就站在自己后面一段距离，子衿的嘴微微张了张，想着要不要和他打招呼，也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了，沈子衿一下子有点不知所措，陆子佩却没有犹豫什么，转过身朝那边大步走开了，子衿愣愣地看着他直到他的背影融化在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