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如何看待全面实行营改增试点的效果？

1994年税制改革后，增值税和营业税成为我国最重要的两个流转税税种，两者分立并行。其中，增值税的征税范围覆盖除建筑业以外的第二产业，营业税征税范围覆盖第三产业的大部分行业。这与当时我国经济结构和税收征管能力是相适应的。但随着经济持续较快发展，其不合理性和缺陷日益突出，将营业税改征增值税显得越来越迫切。

全面实行营改增是推进财税体制改革的重头戏，涉及面广，利益调整复杂。为确保改革顺利推进，我们采取了试点先行、分步实施的办法。2012年1月1日起，首先在上海交通运输业和部分现代服务业进行试点；2012年8月开始到年底，将试点范围分批扩大到9省市。2013年8月1日起，在全国范围内推开交通运输业和部分现代服务业试点，并适当扩大部分现代服务业范围。2014年1月1日起，在全国范围内实施铁路运输和邮政业营改增试点。2016年5月1日起，全面推开营改增试点，主要内容是：扩大试点范围，实现货物和服务行业全覆盖；逐步将不动产纳入增值税抵扣范围，全面实现向消费型增值税的转型；金融业和生活服务业适用6%税率，建筑业和房地产业等行业适用11%税率。

截至目前，全面推开营改增试点已经运行了一段时间，各项工作平稳有序，改革达到了预期效果。

一、确保了所有行业税负只减不增。全面推开营改增试点，是本届政府成立以来规模最大的减税措施。营改增试点过程中，政府就一直强调，在企业生产经营困难的情况下，要强化“放水养鱼”意识，切实减轻企业负担，确保所有行业税负只减不增。在几次“扩围”中，针对部分行业企业税负增加的情况，有关部门采取了一些过渡性措施，打了一些政策“补丁”，确保了行业税负不增加。2016年全年因实行全面营改增试点，减轻企业负担5700多亿元，超出了在设计试点方案时的减负预期。无论是新增试点的行业，还是前期已经开展试点的行业，甚至是原来已经实行增值税的加工制造业等行业，都全面实现了减税目标。营改增覆盖的领域也是小微企业最多的领域，减轻税负，小微企业受益明显。

2016年减税5700多亿元，是根据纳税人自主申报的基础数据汇总出来的，经过了认真核实，是符合实际情况的。从全面推开营改增试点后的分月数据看，试点首月减税355亿元。随着全面试点时间的推移，减税规模持续增大，截至2016年12月底累计减税4889亿元。其中，新增试点的建筑业、房地产业、金融业和生活服务业这四大行业，累计减税1747亿元；以前已进行营改增试点的交通运输业、邮政业、电信业，以及研发和技术服务、信息技术服务等部分现代服务业，累计减税1486亿元；随着可抵扣的进项税不断增多，一直征收增值税的制造业，累计减税1656亿元。加上2016年1—4月的减税847亿元，2016年全年营改增试点直接减税5736亿元。因此，可以明确的下结论，我们实现了所有行业税负只减不增的预期目标。

当然也应看到，营改增试点全面推开以来，确实有少量企业反映税负上升，原因主要有三方面：一是有关部门和地方的解释宣传、培训等工作，没有完全做到位，政策细节不明朗、操作难度较大。二是企业理解相关政策不深入、不彻底，没有用足制度规定中的可以抵扣、免税等政策。三是企业受经营周期影响，进项税额在某个时段偏少，或由于市场不景气，销售价格低迷，税负不能顺价转出，导致出现阶段性税负上升。出现这些问题是难免的，关键是部门和企业要共同努力，协调解决。有关部门要持续加大政策宣传和辅导力度，主动沟通企业，积极帮助企业用好用足这些政策，使更多的企业在改革中受益。企业也要敢于创新完善经营管理模式，主动适应税制转换的新要求。随着整个经济形势缓中趋稳、稳中向好以及各方面沟通协调更加顺畅、适应性逐步增强，积极因素不断积累，少数企业税负增加问题将得到有效缓解。

二、推动科技创新和产业转型升级。营改增是服务业发展的“助推器”，是创新驱动的“信号源”。实施“营改增”，打通二、三产业的增值税抵扣链条，可以促进工业领域专业化分工协作，使一些研发、设计、营销等内部服务环节从其主业中剥离出来，更加专注于做强核心产业和提升核心竞争力。同时，也促进了研发、设计、物流等生产性服务业发展，推动我国工业企业转型升级和结构优化。原来的营业税主要是对服务业征收，实施营改增后，相应降低了服务业税负水平，为服务业的加快发展创造了更好环境，有力助推了服务业的发展。营改增打通抵扣链条后，技术研发的进项税额可以抵扣，降低了企业创新成本，调动企业创新的积极性，拉动设备投资更新，能够推动企业技术创新，有利于加快培育新动能、改造提升传统动能，推动新技术、新产业、新业态加速发展，为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推动大众创业、万众创新开辟更加广阔的空间。

三、促进形成公平竞争、统一开放的市场体系。过去营业税由地方征管，部分地区存在招商引资恶性竞争、违规给予税收优惠、干预企业经营布局等行为。一些地方变相免征或少征营业税，造成各地税负水平不一、苦乐不均，容易形成企业不公平竞争的局面。营改增后，在全国范围内统一了税制，增值税也由国税部门统一征管，地方无法再利用营业税手段进行不公平的招商引资，从根本上消除了地方保护、市场分割的制度土壤。同时，实行营改增后，出口退税由单纯货物贸易向服务贸易延伸，不仅对技术转让、技术咨询等实行出口退税，而且国际运输和研发、设计服务也纳入出口零税率范围，推动服务类产品以不含税的价格参与国际市场竞争，能够有效提高出口服务类产品的国际竞争力，壮大我国服务贸易，同时，也有利于优化我们国家的贸易结构，促进外贸转型升级。

四、完善了税收制度。增值税以增加额为计税依据，其优势是明显的：可以避免重复征税，减少税收对市场行为的扭曲，体现税收中性原则；逐环节征税、逐环节扣税，便于税收征管；税基广阔，能够稳定及时筹集财政收入。增值税由于具有这些优势，成了世界上普遍开征的一个税种，目前全球有3/4左右的国家和地区开征增值税，收入规模仅次于个人所得税和社会保障税。营业税对营业额全额征税，而且无法抵扣，形成重复征税，弊端明显。全面推开营改增，从制度上解决了货物和服务税制不统一、重复征税等问题，使增值税的中性作用得到充分发挥。实现增值税全覆盖，打通了增值税抵扣链条，有利于税制公平，堵塞税收漏洞，加强税收征管。同时，增值税全面替代了营业税，实施了22年的营业税走出我国税制的历史舞台，我国税种又减少了一个，朝着“简税制”的方向迈进了一步，企业也减少了纳税成本。下一步，还将进一步改革完善增值税税制，包括简并税率结构等，朝着更加符合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要求的、规范的增值税制度不断迈进。

总体来看，营改增等减税降费各项改革，激发市场活力的作用是明显的。2016年全年新登记企业增长24.5%，平均每天新增1.5万户，加上个体工商户等，各类市场主体每天新增4.5万户，全面推开营改增试点功不可没。一些转型升级较早的省份在坚持落实“低税率”的基础上，在“宽税基”“严征管”上做文章，已经实现税收稳定较快增长。比如，最早实施营改增试点的上海，2016年一般公共预算收入增长16.1%，高于全国平均增幅11.6个百分点。

（潘国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