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白行理和闫花舌把兰子弄进破屋子,兰子被白行理推到冰凉的炕上。闫花舌点燃昏暗的油灯,灯光下,兰子抖瑟的身子已发软,面色吓得苍白。白行理嘻笑着对兰子说:“别怕,咱们只不过开个小小的玩笑,在这间屋内你就安全了,和在家里一样,放心吧。只要你老实些,听我的话,亏不了你。”说着用手掏出塞在兰子嘴中的手帕,解开系在兰子双手上的围脖。并且十分亲切地靠近兰子坐下,和蔼地对她说:“你都同意嫁给我了,还怕啥。咱俩马上就要成两口子了,等你爹从山里回来,咱们就拜洞房过日子了。”兰子不明白白行理这些没有头脑的话,大声指责他说:“不要脸的东西,谁答应嫁给你了,放开我,我要回家。”白行理哪里肯听兰子的叫骂声,他给闫花舌作了个手势,闫花舌离开了这间小破屋,到外面去了。
屋子里只有两个人了,白行理认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于是他动起手脚,企图和兰子同床。兰子看着色狼一般的白行理,鼓起勇气和他撕扯在一起。
白行理把兰子扑压在炕上,一边劝着兰子顺从他,一边伸手去解兰子的腰带,兰子再也无力反抗了,微弱的挣扎着,撕打着。
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二福冲进屋来,他一个箭步窜上炕,抓住白行理长长的头发,把他从兰子身上扯到地上,一拳把白行理击倒在地上,然后骑在他身上,拳头像雨点一般击在白行理的头上、脸上和胸上。白行理开始还能“嗷嗷”地叫几声,不一会儿头流着血,躺在地上不动了。二福恨透了这个畜生,飞起一脚踢在白行理的腿上,由于用力过猛,白行理的腿断了。
白行理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昏死过去。
二福拉着兰子的手,推开闫家的破门回家去了。
福娘听到院里传来踏雪的声音,猜定是二福和兰子回来了,叫三福去开门,兰子和二福走进屋里,兰子趴在炕上痛哭起来,福娘弓着腰给兰子擦泪,劝孩子不要哭。兰子听妈的劝说坐起来,擦干眼泪,坚强的对妈说:“妈,这里待不下去,白家一会儿要来人报复的,我和二福得赶紧逃。”福娘听了兰子的话认为有道理,可是兰子是个女孩,在外面多有不便,她一时拿不出一个好办法。二福对娘说:“娘,姐姐不能走,外面太乱,她留在家里躲几天等爹回来就好办了。”“往哪里躲?”福娘说。二福说:“把兰子藏在尚二叔家,我一个人跑。白老九是我打死的,他们不敢把你们怎么样。”“白老九死了!”福娘大吃一惊,“这简直是天降大祸呀!”福娘被吓得不知所措,一时目瞪口呆,像被钉子钉在地上,弓着腰一动不动。
二福把兰子送到尚景财家,把发生的事情告诉尚二婶。二婶满口答应看护好兰子,并叫二福告诉福娘放心,白家大院的人不敢去他家捣乱搜兰子。
二福回到家中,安慰妈妈放心,兰子在尚家一定十分安全。
二福慌忙穿好鞋子,整整衣袋,从福娘手中接过装钱的小布口袋。二福把钱揣在腰间妈妈缝的小口袋里,眼里闪着仇恨的泪花告别了妈妈,告别了屋里的三福和老福,转身推开门,握着一根粗粗的木棒,揣着一把鱼刀子,大步消失在漆黑的夜幕里。
白行理并没有死,他躺在冰冷的地上,在闫花舌的呼叫声中醒过来。闫花舌把醒过来的白行理扶着坐起来,白行理恼羞成怒,没处发泄,照着闫花舌的脸狠狠地打下去。这响亮的一巴掌把闫花舌扇得嘴角流血,用一只手捂着脸不敢叫苦,白行理骂着:“没用的东西,杨二福进来你去哪里了?”闫花舌支吾着说:“我认为你和兰子在合房,躲身去厕所了。”白行理更恼火了,骂着:“合个屁房,连毛都没摸到。”闫花舌听了很想笑,又不敢笑出声来。
白行理企图站起来走动,腿断了又起不来,不由觉得胸部、头部都十分疼痛,用手摸摸脑袋,几个圆鼓鼓的大包比鸡蛋还大,他疼得尖声叫。闫花舌吓呆了,站在地上一时没了办法,不知怎样做才对,白行理冲着他叫骂着:“你愣着干什么,一会儿冻死我了,赶紧回家叫人来把我弄回去。”
闫花舌跑着去白家大院叫人,闫花舌一边跑一边琢磨着怎样向白老爷讲,才能解脱自己的责任,免去自己的灾祸。
闫花舌敲开了白家大门,炮手把他带到白天轩的屋内。闫花舌惊慌地说:“老爷,不好了,九少爷出事了。”白天轩用手揉着眼睛问:“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又去拈花惹草被人弄了。”“老爷,是这样,少爷去见兰子,被兰子和二福打坏了。”白天轩吃惊地对闫花舌吼道:“兰子的事不是说好了么,等杨大车回来再办,急什么?准是你出了什么馊主意,才招惹出是非。”闫花舌听了白天轩的话,诡辩说:“老爷,九少爷上床心切,要把兰子抢回府上,半路上兰子挣扎不走,他让小的把兰子扛到我的屋里,正准备上床,不知二福什么时候跑来,把少爷打伤了。”“混蛋小子,如此荒唐,这才叫偷鸡不成蚀把米。”然后狠狠地瞪了闫花舌一眼,吩咐炮手带着几个人去把九少爷抬回来。
白行理被抬回来,疼得叫苦连天,管家连夜请来创伤先生给他医治。白天轩心痛地看着宝贝儿子狼狈不堪的样子,又气又恨。
白天轩派人去杨家捉拿二福,家人回报说:“二福和兰子都跑了,”白天轩凶恶的说:“跑了和尚跑不了庙。”
白天轩回到客厅提笔写了一封信,让家人骑马连夜送到县里,交给当警察局长的大儿子白行武。信中嘱咐儿子迅速追捕二福和兰子。
杨大车依恋地离开了木场,告别山把头于天河上路了。
尚景财把捕到的黑熊拋尸,只带着熊掌及珍贵部分和杨大车一起下山。
大马车载着七立方米木材,沿着来时的老路,颠簸着吃力地奔在回乡的路上。杨大车心里算记着,按照这样的速度行走,初五下午赶过山口检查站是没有什么困难的,初七一定能在县城给老板王老四交货,又一笔可观的运费就要揣进自己的腰包,也算是初战告捷。一年生活有了指望,生产开销不用发愁。想到这些,他心理特别舒服又兴奋,情不自禁地哼着小曲:“正月里来正月正,家家户户挂红灯。嫁出去的闺女领着情哥哥把年拜,丈母娘挽起袖子下厨来炒菜呀,老母鸡吓得没魂断了脉,老丈人笑呵呵看着女婿说:‘什么时候能把外孙女抱回来,抱回来。’”
警察局长白行武在妓院里玩了一整夜,大清早又陪窑姐进完早餐,然后拖着疲惫的身体无精打采地离开月亮楼去局里上班。他走在路上,一阵冷风吹来,自己感到一股难闻的香水味扑进鼻子里,他顿时醒悟这是从窑姐身上带回来的,去局里怕手下人闻出这种香水味不雅,于是他想回家换身衣服并洗漱一下。
白行武推开家门,老婆王花还躺在床上翻白眼。她听见门“吱嘎”一声被推开,知道是自己男人从外面过夜回来,一副吃醋难堪的样子很屈辱地把头用被子紧紧包住不作声。白行武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径直走到床前,掀开包在王花头上的被子,恶狠狠地说:“别装蒜了,快起来,给我找身干净衣服,我要去局里。”王花憋着嘴娇声地问:“你昨晚去哪儿鬼混了?一定又去逛窑子了吧。”“逛窑子又能怎么样,我总不能一棵树上吊死吧。快去拿衣服,我今天要出门办事,例行公务。”白行武催起王花。已经习惯了男人这种粗野蛮横的行为,王花只好忍着屈辱,无可奈何地去给局长大人找衣服。白行武自己打了一盆热水,重新洗漱一番,穿上一身洁净的衣服要去局里。这时,外面传来“砰砰”的敲门声,白行武急忙去院子里开大门。
门开了,白行武一眼认出眼前的人是自家大院的一名炮手,连忙把人让进屋。炮手从衣袋里拿出白天轩的亲笔书信,双手交给白行武,然后告辞了。
白行武打开父亲写来的信,细细地看起来。
“吾儿行武:今夜你弟行理被杨家老二打断一条腿,身上头上都是伤痕。杨二福打伤你弟后,可能逃向西河套,速派人追捕。现在杨大车在大青山拉运木材,实属偷运,即派山林队扣车扣马予以惩罚。”
白行武看了父亲的信,立刻去警察局,派人叫来回城过年的山林警察队队长徐麻子。白行武让徐麻子亲自领山林队截堵杨大车,然后又派么三等几名队长带人去不同的方向追捕二福。
中午山里的天还算暖和,杨大车和尚景财坐在木材车上扯着闲篇,南朝北国地讲着遥远的故事,马车沿着山路不断加快速度。杨大车对尚景财说:“这段路平坦,车快些走没问题。”尚景财提醒说:“别看路平坦,小心太快压折车轴。”杨大车微笑着,很有把握地说:“不可能,车轴是去年新换上的,没问题。”尚景财看杨大车十分自信的样子,再也没言语。马车正行走着,突然“咔”地一声巨响,车上的人随着圆木滑落在地上,大马车也停了下来。杨大车从地上滚了起来,顾不上满身的雪,喊其他几个人。大福被甩得最远,只见他两脚朝天,头插在雪里。尚景财几步跑过去,把他从雪堆里拽出来,大福用手掸掉头上、脸上和脖子里的雪,摇摇脑袋,伸伸脖子,对尚景财说:“不要紧,没什么。”尚景财开玩笑地说:“这趟山里你没白来,弄个狗吃屎。”大福嘿嘿地笑了。六叔摔得最厉害,腰有点不敢用劲,二愣扶着他慢慢地走着。
杨大车和二愣、大福从路边锯下几棵小树,量好尺寸,去掉枝杈,重新绑在车的四边搭上跨杠。大家整整忙了一下午,把木材重新装上车。这时天黑了,大家只好就地过夜。
夜里,深山老林静得十分恐怖,白日里低吟的松林声也停下来,寒冷像把利剑无情地击打着踏山者的脊背。阵阵的寒气钻进他们的肉里、骨子里,使他们卷缩抖瑟着身躯和寒冷较劲。
夜深了,杨大车几个人围在篝火旁打着瞌睡,八匹劳累了一天的马也守护在主人的身边,静静地直立着,和主人一样期盼明天早上的到来。
启明星又一次升起来,天要亮了。黎明吐出一片红霞,给东方的天际涂上一层光彩。
天亮了,杨大车从火堆旁直起身子,伸伸腰对着天空长长吐了一口凉气,他走到大福和二愣的身边,叫醒他们。
尚景财早已把马背上的白霜扫掉,杨大车拿起鞭子驱动载重的大马车,几个人跟在马车的后边走着。马车压着厚厚的雪道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拖着沉重的木材向出山口走去。
一天的奔波,黄昏的时候马车一点点靠近山林检查站。
大马车正在行进间,忽然前边闪出五匹马,马背上驮着五名山林警察,疯狂地逼近大马车。杨大车等人都吃了一惊,预感祸事来临,只好硬着头皮迎上去。
山林警察的马队靠近木材车,队长徐麻子用手里的马鞭直指杨大车,口中厉声喝道:“大胆贼子刁民,敢趁着大过年进山盗砍树木。马上给我滚下车来。”徐麻子的吼叫如同晴天霹雳,杨大车几人只好跳下车来。就在这时,另外四名山林警察从马上跳下来,把杨大车几人团团围住。徐麻子命令手下把杨大车几人带到离马车十几米远的地方,他走近几人问:“你们谁是杨大车?”杨大车回答:“本人就是杨大车。”“哈,奇怪的名字,还挺响亮!”徐麻子眼里闪着凶光,问杨大车:“你知不知道,现在己经关山门了,不准任何人拉运木材?”杨大车回话:“长官,我哪里知道,要是知道,我怎敢搅了山规,做犯法的事。”“嘿,还会狡辩呢。你小子是拿着精明当糊涂,大过年的进山偷木材,还装作不懂山规。我告诉你吧,咱们实话实说,你家老二打伤了白局长的九弟,局长大人动了怒,弄得我大过年的进山来当差。我受局长大人的指令,扣你的车,扣你的马。多大的仇恨你都记在白家的账上,听懂了吧?我这叫‘做人不当差,当差不自在’,没法子。”说着,徐麻子把手一挥,对几个手下说:“把车给我赶到山口检查站去。”几个山林警察如同恶狗一样,夺走杨大车手里的鞭子去赶木材大车。杨大车看见自己的马车被警察赶走,跟在徐麻子后面哀求:“官家,我犯了法,木材不要了,车总该还给我吧。”“混账东西,我已经和你说清楚了,你不明白呀。这事归白局长管,我怎么敢把你放走,还是回城找白老爷子吧,我可作不了这个主。”杨大车全明白了,他看了看尚景财,尚景财明白他的意思,靠近徐麻子说:“官家大人,这八匹马有我两匹,我是进山打猎的,和他们碰在一起,官家放了我的马吧。”徐麻子听了尚景财的话,细细端量他问:“你是打猎的,打来的猎物呢?”尚景财把打来的几只狍子从爬犁上抬下一只给徐麻子看,徐麻子盘问:“你姓啥,叫什么名字?”尚景财如实地告诉他说:“我姓尚,叫尚景财,专门以打猎为生。”徐麻子听说过,尚景财是个枪法百发百中的猎手,对他说:“尚猎户,想必不会就弄到这点玩意下山吧?”尚景财骗他说:“官家,此次来运气不好,这只狍子官爷你就将就着用吧,等下次进山,打几样珍贵的东西孝敬官爷。”徐麻子听了尚景财的话,心里很舒服,心想:白局长只提扣杨大车的车马,我何必得罪猎人。于是对尚景财说:“猎人家,咱们无冤无仇,我放了你。”说着让尚景财牵回两匹白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