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七十话 赐居
果不其然，靖沛开口：“昨夜睡的好吗？”
“身陷囹圄，又能睡的多好呢！”
“昨天晚上不知从哪儿钻出了一只大耗子，倒是吓坏了许多宫女。你这儿没见到吗？”靖沛话中有话。
“陛下派了这么多守卫，别说是耗子，苍蝇也进不来。”仙儿嘴角挂着谜一样的微笑。“只是这宫中好好地怎么就会钻出耗子呢？怕是不会只有一只吧！”
“哦？那你觉得会有几只呢？”
“那仙儿就不知道了。只是这耗子打洞、偷米，总是该有只做主的大耗子吧!”
靖沛眉头一蹙，明明是在试探仙儿，怎么就被说成是只做主的大耗子了呢？居然敢这样戏弄朕，可是也不好发作啊！靖沛脑中翻腾，只好忍下了。
“算了，既然你没有见到，那就算了吧！朕会加强防范的，绝不会让这些耗子打扰到你的。”很明显，靖沛和仙儿口中的耗子所指恰好相反。
“陛下放心，仙儿从小胆子就大。几只耗子还吓不到我。”仙儿毫不示弱。
“朕今日来，是有另一件事要和你说。”
仙儿斟一杯茶，浅酌了一口。
“关于倾城的事，朕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谈起过。”每每说道“倾城”这个名字，靖沛都好像是卸去了一身盔甲，只是这沧海中最普通的一个少年。
“那你为何和我说这些？是因为我命不久矣，没有机会说出去吗？”
“只要你愿意，朕可以让你一直活下去。”
“愿闻其详。”
“做朕的女人。”
“呵呵，陛下在开玩笑吗？仙儿可是有妇之夫。”仙儿心中不免讶异，纤纤玉指在茶杯壁口上摩擦。
“那又如何！朕乃九五之尊，只要一句话，你便是自由之身。”靖沛说这话时，周身遍布着不可一世的桀骜。
仙儿听到这话，着实有些惊慌了。脑筋飞转，半响开口道：“陛下的一句话，的确可以改变任何人的身份。可是于我，不行。”
仙儿话音甫落，靖沛鹰一般凌冽的眼神便像要穿透墙壁似的死死地盯着仙儿。
“这天下人都知道我百仙儿是萧漾的结发妻子。就算陛下可以只手遮天，可又用什么堵上这天下人的悠悠之口呢！陛下难道不怕被天下人耻笑吗？”
“朕不在乎。自从倾城死后，还没有一个女子像你一样，可以让朕牵挂。”
“陛下牵挂我？”
“对。”靖沛的回答简短而坚定。
“陛下不是牵挂我，而是牵挂这份感情。”仙儿的回答也同样笃定。“在陛下心中，倾城是那个至死不渝，全心全意爱着陛下的人，是那个可以为陛下去死的人。而我，恰巧和她一样，为心爱之人同样甘心赴死。所以，陛下牵挂的，喜欢的，不是我，也不是倾城，而是一个愿意为陛下放弃生命的人，一个将陛下当做人，而不是王的人。如果今天我答应了陛下，那我和那些所谓的嫔妃又有何不同？陛下真的还会牵挂我吗？”
靖沛的眼神不知怎地闪现了一丝迟疑，他没有想到，只是见过两面的百仙儿会比自己更了解自己。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靖沛深吸一口气，鼻翼收紧，又缓缓地恢复了原来的形状。
“不重要了。朕心意已决，即日便会昭告后宫诸人，不日便会册封你为妃。”
“仙儿宁死、不从！”
“你若是死了，朕便屠你满门。只要是和你有关系的人，朕一个都不会放过，你可要想清楚了。不只是萧漾，百媚阁、安南王府、还有南府，朕都不会放过”靖沛赤裸裸地威胁到。
“陛下，你……”仙儿语塞，好看的远山眉连成了一道。
靖沛见仙儿这副模样，嘴角拉起一抹戏谑的笑意，扬长而去。
果然，只是一个上午的光景，门口便总是人影匆匆，窃窃私语。仙儿住在朱雀殿本是一件秘密，可如今似乎成了参观对象。仙儿推开一扇窗子，远处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堆儿的宫女、太监都在张望着，好像能把这里看穿了似的。
这时，几个宫女走了进来，都是没见过的模样。自从住进了这朱雀殿，门外守着的都是守卫，每日也只有吃饭就寝的时候才会有宫女前来伺候着。这会儿既不是吃饭的时候，也不是睡觉的时候，这几个宫女是来做什么的？仙儿关上窗子，回身走上前来。
“不知几位有何事？”
“奴婢奉陛下谕昭，是专门调过来伺候姑娘的。”
“伺候我的？”
“是的。奴婢翎烟，是姑娘殿里的掌事宫女。”
“掌事宫女？”仙儿疑惑。
“不知是不是姑娘对奴婢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姑娘请说，奴婢一定改。”那个叫翎烟的一听仙儿质疑，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后面的几个小宫女也赶忙跟着跪了下来。
“不是不是，你先起来，有话好好说。”仙儿忙上前搀扶。
“谢姑娘。”
“我不是对你不满意，只是不明白陛下为什么会派掌事宫女到我殿里来。”
“陛下下了谕昭，说这朱雀殿有了新主人，便是姑娘。按照宫规，有主人的殿便会有掌事宫女的。所以皇后娘娘就派了我等过来。”
“皇后娘娘？所以你的意思是后宫诸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恕奴婢多言。”翎烟屈膝行了一礼，又起身说：“这朱雀殿迎新主，在后宫可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此时后宫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陛下下旨，说我是朱雀殿的主人？”仙儿愁云惨淡，虽在料想之中，可这真的发生的时候，难免还是会忧心忡忡。
“姑娘为何不高兴呢？依我看，陛下不日便会册封姑娘了吧！到时候，姑娘可就是高高在上的娘娘了。这是多少女子都羡慕不来的福分。更何况姑娘住的又是朱雀殿。后宫中谁不知道这朱雀殿在陛下心中的分量。姑娘日后可是前途无量啊！”翎烟兴高采烈地说着，仙儿的脸色却是越发苍白。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呆着。”
“呃……是。”翎烟看一眼仙儿惨淡的脸色，惊觉自己似乎说错了什么，也不敢再说，便领着一众宫女施礼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