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六十三话 波涛
“仙儿，你为什么也会这么想？难道你和我想的是一个人？”
“陛下？”仙儿小声说道。
“是不是我不在的这段日子发生了什么？”萧漾似乎坐实了自己的猜想，更加忧虑。
“没什么事。我也只是猜想而已。漾，你刚回来，不要想这么多了。”
“仙儿，你听我说。这次我军大胜而归，可是瀛寰城的嘉奖文书总是让我有种不安的预感。比起是嘉奖，更像是催着我回帝都。我总觉得，这次回去，祸福难料。”
“漾……”
“仙儿，你记着，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带着倾逸回去。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就带着倾逸和父亲还有岳父岳母回栀子屿去。知道吗？”
“漾，我是不会再和你分开的。我不想再经历一次这样的离别。”
“仙儿，就算是为了倾逸，也一定要按我说的做。知道吗？”
仙儿环住萧漾，没有说话。
“答应我，仙儿。绝对，不要有事。”
“我知道了。”仙儿看着萧漾不复当年的清澈，而是棱角分明的侧脸，郑重地点点头。
“漾，你看，今天的夜空好亮。”
“是啊。”萧漾应着也抬起头。
“看，是紫微星。”仙儿指着遥远天际的一颗星，“我会夜夜向紫微星许愿，愿你平安归来。”
萧漾没说话，只是紧紧地将仙儿搂在怀里。原来，这世上有一种苦，是明知是生离，却也贪图那刹那温存。也许，归途，便是死别……
东方泛起鱼肚白，萧漾再三嘱咐，还是出了家门。云淡风轻，带着初春的微寒气息。亲自替萧漾系上披风，终是挥手别离。不愿回眸，回眸便是情伤。
此时的瀛寰城内，早已是喜气洋洋。
主帅死而复生，携敌寇首级凯旋而归，这是多么荣耀的事情。瀛寰城内，帝都里，乃至县郊小城，人人知晓，扺掌相庆。各种说书的，唱曲的，更是将这当做传奇故事般，说唱于众人听。可偏偏是这喜庆气氛中，唯一人脸色阴沉。
“陛下，前方来报，还有半个时辰萧将军所率领的大军就要到城下了。”尔多看着靖沛的脸色，颇有几分纳闷，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知道了。”靖沛简短地应道，表面功夫还是要有的。“准备出城吧，朕要亲自迎接。”
“是。”尔多应着，上前一步扶起靖沛。“陛下，外头风大，把披风披着吧。”
见靖沛点头，尔多取过披风披在了靖沛身上。
城楼上，早已站了一众人。文武百官，宫嫔嬴嫱，颜色鲜艳的晃眼。靖沛略微蹙眉，随即换上了笑颜。
“还有多久？”靖沛问道。
“回陛下……”尔多刚要答话，便传来了小太监的声音“太后驾到”。
百官闻声侧身让出一条路，尔多也转到了靖沛身后。
“给母后请安。”
“给太后请安。”
“都免了吧！”烫金的云水纹在宝蓝色的华服上流淌，夏芷柔的尊贵无与伦比。就算是二八年华的娇俏美人，也不得不折服在夏芷柔的气韵下。
“晴儿，来。”夏芷柔唤来严心晴，仔细打量着，说些暖心的话。
靖沛转过身，望向远方。自从有了猜疑，靖沛和夏芷柔便越来越疏远。原本是自己最亲厚的母亲，如今却只是客气。
积雪还未消融，在正午的阳光下，折射出一道道耀眼的光。远远地，已经能看到萧漾大军的轮廓。马奔走在积雪上，留下一串串混杂的脚印，马蹄声哒哒，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臣萧漾率我靖军参见陛下。”萧漾的声音在积雪中回旋。
“爱卿卫我靖国疆土，守我靖国河山。今得凯旋而归，所有将士官升一级，赏银百两。”
“谢陛下。”上千人的声音混合在一起，井然有序，声音在瀛寰城上方萦绕，经久不衰。
晚宴。
锣鼓喧天，高歌漫舞。暴风雨的前夜总是平静的，而这样的喧闹下同样波涛暗涌。
“萧将军九死一生，实乃我靖国英豪。来，朕敬你一杯。”靖沛举杯，萧漾自然也只能恭敬地起身，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为我靖国征战，是臣下的本分。陛下的夸奖，臣愧不敢当。”萧漾言语格外谨慎。
“哈哈哈，萧将军谦虚了。”靖沛说着，也将酒饮尽。
“萧将军车马劳顿，朕已安排好了住所，还望萧将军不要嫌弃。”
“臣不敢。”萧漾自是不敢违背靖沛的意思，只好起身谢恩。
歌舞罢，酒酣人散场，已是亥时。萧漾的住处被安排在了瀛寰城外的东南角。正正方方的院子，并不复杂，好似一眼就能望穿。匾额上题的是将军府，可是府内的兵将却都是靖沛的亲兵，身边跟着的就只有风重一个人而已。还好大家并不知道风重就是当年那个有些稚气的小宝，萧漾身边也算有个信得过的人。
本以为靖沛隔日便会召见萧漾，可是一连几日瀛寰城都没有动静。萧漾在将军府每日也只是练剑习武，研读兵书，借以打发无聊的时光。一时间，将军府甚是冷清，平日里也没有半个人影，只是暗处却是几十双眼睛在盯着。
绛州安南王府。
“爹，娘。我想要你们带逸儿去栀子屿住一段时间。”仙儿看着专心练字的倾逸说。
“仙儿，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百慧问道。
“是啊，仙儿。萧漾走后，你总是忧心忡忡的。究竟萧漾和你说了什么？”寒星辰问道。
“漾他”，仙儿叹息一声，自知瞒不过寒星辰，便说道：“说当年追杀他落崖的男子不是敌军兵士，而是一个来路不明的人。”仙儿看一眼寒星辰，继续说：“漾怀疑是陛下的人。这几日，我心中惶惶难安，我想如果真的是陛下所为，那原因也只有一个。”
“仙儿，你是说？”百慧的声音也不由一紧。
“嗯。我怀疑陛下已经对我有所猜忌了。”
“如果是这样，那萧漾此去恐怕凶多吉少了。”寒星辰接道。
“是啊，所以我更加担心。这件事我因我而起，我不想因为我的身份害了漾，连累了安南王府。如今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逸儿，他还那么小。”
“仙儿，你先不要着急。当年陛下派兵监控王府，怕是已经有所猜忌了。可是既然这么多年他都没有行动，就足以说明他还没有十足的把握，不想草率行事。你若是一时冲动，只怕反而会坏了事情。至于逸儿，当年我们就有所防备，逸儿的身世并没有公诸于世。这些年王府也一直严加防范，外人是不会知晓逸儿身份的。”寒星辰冷静地分析着。
“所以我才想在陛下有进一步行动之前，将逸儿安置在一个更加安全的地方。逸儿继续呆在这儿，一定会有危险的。”
“逸儿的确要转移，不过不能着急。自从萧漾平安回来，这王府外又多了不知多少双眼睛。所以我们还需要从长计议。”
“我知道。只是漾回帝都已经半个多月了，如今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帝都那边我先让小曲小令打听打听，有什么消息会告诉我们的。先等等，不要着急。”百慧开解道。
“嗯，好吧。”
晚饭过后，屏退了众人，雪儿带着倾逸回了房间。其余的一众人便都聚在了仙儿的别苑。仙儿便又将白天的话说了一遍给萧慎和凌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