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求救

眼见阿宝跪倒在地，砰砰砰的磕起了头，大爷悚然一惊，急忙上前扶他。他一把拽住阿宝，怜悯道：“小兄弟，男儿膝下有黄金，我不是你长辈，可受不都你这大礼。”

“求你啦！老爷子，俺求求你，救救俺兄弟吧！”阿宝此时早已慌了神，他泪流满面的看着老大爷，泪水仿佛决堤，怎么都止不住。

“好好好，你先起来，有什么话呀，咱们慢慢说。”偌大的汉子，跪在自己面前，哭的稀里哗啦，老大爷顿时动了恻隐之心。

他伸手将阿宝扶起，随即提声，朝着四周道：“有人报警和打120了吗？”

“早就打过了。”

一个学生模样的女孩子，听见老爷开口，立刻就站了出来，这个女孩来的挺早，也是第一批围观者中，少有的热心肠。

“那就好。”老人点点头，随即从衣兜里掏出了一张百元大钞，对着女孩道：“丫头，帮大爷个忙，看看周围有卖吃的的地方吗？有的话，赶紧给他买点儿吃的来。”

“好的。”

女孩羞涩一笑，但是却并未接老人的钱，她点了点头，直接转身就出了人堆。

“唉，等一下，等一下。”

老人一看这架势，急忙出声高喝。

女孩看上去十分的知书达理，听见老人吆喝，立刻就停下了脚步，她转过身，笑吟吟的问道：“老爷爷，还有什么事儿？”

“这钱你拿着！”

老人呵呵一笑，上前两步，将钱塞到了女孩的手中。

女孩急忙摆手，推脱道：“老爷爷，您不用给我钱，我身上带着钱呢。”

“让你拿，你就拿着！”老爷子不由分说，硬是将钱塞到了女孩的手里，他感叹道：“这年头，做点儿好事儿不容易啊，你有这份心就已经很不错了，爷爷不能让你再花钱了。”

“老爷爷，没关系的，您年纪大了，赚钱也不容易，还是我来吧。”

女孩很谦逊，心地也十分善良，不过她越是这样，老人也越是坚持。

在社会上沉浮了这么年，老人的眼光早已被磨的雪亮，女孩虽然并未多说，但是观其外表，衣着，乃至手机，方方面面，都很简朴，也就是说，这并不是一个很富裕的女孩。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很可能自己花钱，都得掰着手指头，一点一点儿算的人，却愿意为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去付出，这样的情怀，由不得老人不赞扬。

他叹道：“如果社会上每个人都像你这么想，那该有多好。孩子，这钱你拿着，爷爷是市里面的老干部，退休金很高，每个月都花不完，你不用为爷爷操心钱的事儿。这位小兄弟，估计也好几天没怎么吃东西了，你赶紧拿着钱去买吃的吧。”

“那，那好吧。”

女孩脸一红，点点头，不再推辞。她捏着钱，再次挤出人群，向着不远处的一间超市跑去。

也许是因为女孩报警的早，也可能是因为110出警及时，不等女孩返回，街道的尽头，已然出现了一辆，拉着警灯的巡逻车。

车辆飞驰而来，很快就停在了马路边上。

车子刚一靠边，车上立刻就下来了三四位身着警服的干警，他们简单的观察了一番四周，随即大声问道：“谁报的警？这里怎么回事儿？”

老人拍了拍慕宝的肩膀，站直了身体，沉声道：“小同志，报警的是一位小姑娘，不过现在刚好不在，事情呢，是这样的。这两位是从甘肃来我们锦绣打工的师傅，不过因为家里面条件不大好，在火车上几天都没舍得买吃的，下了火车，又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和出租车司机起了冲突，可能被打了几下，走到这里，就昏过去了。”

干警们见多识广，一听老人这么说，顿时就了解了个大概。

出租车司机们，也是讨生活的人，每天穿梭在城市内，不能说没有冲突和矛盾，但基本上和气生财。

这两个外乡人，在火车上为了省钱，都几天没吃东西了，想来也不会舍得去付那相对昂贵的出租车费。

所以有点儿冲突和摩擦，到也不稀奇。

不过现在人都昏了，总得想办法处理，否则真要有个三长两短，小事儿到要变大事儿了。

“既然这样，那就先送他去医院吧。”领头的干警上前看了看杨志刚，拿着对讲机问道：“有人打过120了吗？”

“报警的小丫头已经打过了。”老人点点头，朝着慕宝道：“小兄弟，你看警察同志们都已经到了，咱们先把你朋友送去医院，剩下来的事情，回头再说好不好？”

慕宝眼泪婆娑，又喜又惊道：“好，好好。”

“那没什么了，其他人都先散了吧！”干警见身遭围着不少人，也知道国人喜欢凑热闹的习性，笑着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先走。

不过很显然，他的举动效果不大，救护车还没来，人们怎肯散去。

“让一让，让一让！”

就在这个时候，报警的小丫头，已经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她双手捧着不少吃食，火腿肠，面包，牛肉干，都是当饱填肚子的东西。

“老爷爷，东西买回来啦。”小丫头跑到老人身前，笑着将手中的东西放了下来，随即从兜里掏出剩下的零钱，还给老人道：“这是找的钱。”

老人呵呵一笑，也不推辞，随手接过零钱就揣到了兜里，随即将地上的吃食推到慕宝面前道：“别担心，你这兄弟，估计就是饿昏过去的，等下去医院挂一点儿营养进去，就没事儿了。这里有些吃的，你先将就下吧。”

慕宝感激的又想朝老头磕头，但是老爷子眼疾手快，一把就扶住了他。

“快吃吧。”

“唉。”

慕宝早已饿坏了，眼看着满地的吃食，不由自主的就咽了口吐沫。

他小心翼翼的抓起了一个面包，想吃又十分的为难。

“怎么，不合胃口？”

老人眼明心细，见慕宝犹犹豫豫，不由笑着问道。

“不是！不是！”慕宝急忙摆手，他哽咽道：“俺，俺是高兴的。”

“呵呵，快吃吧！”

众人听见慕宝的话语，不由莞尔一笑，唯有老人轻叹一声，似乎想到了往事。

慕宝唯恐老人生气，撕开包装急急忙忙的就咬了起来，这一吃，他眼睛顿时就亮了。

粗糙的面包对于城市里的很多人来说，味道可能并不怎么样，但对于生活在贫困地区，连白米白面都没法正常享用的人们来说，却是极好的美味。

慕宝大口的吞咽着，不过两三下，就将一个大面包吞了下去。

“来，喝口水，慢点儿吃。”

老人笑眯眯的看着慕宝，从地上拿起一瓶农夫山泉递了过去。

“谢谢！”

此时此刻，慕宝除了感激以外，再也没有其他想法。

不过看着躺在身旁，一动不动的杨志刚，他的眼圈立刻又红了。

“没事儿的，他只是饿的，去一下医院，很快就会好。”

老人察言观色十分在行，一看慕宝的动作，立刻就了解了他的心思。

慕宝擦了擦眼眶，为难的哽咽道：“上，上医院，是好。可，可俺兄弟，不让去医院。俺们穷，去不起。”

老人轻叹一声，宽慰道：“没关系，咱们锦绣是个人文昌盛的城市，你们从外地来我们这参与城市的建设，如今有了困难，咱们是不会见死不救的。再说这也不是什么大病，简单的医疗一下，就行了，没什么大问题，你别太担心了。”

“嘀……嘟……嘀……嘟……嘀……嘟”

就在两人说话的档口，街道的尽头，忽然响起了救护车特有的鸣笛声。

声音由远及近，很快就停靠在了警车的边上。

几名身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跳下汽车，小跑着靠了过来。

“怎么个情况？”

领头的医生一马当先，和先前警察的气势一模一样，开口先吆喝起来。

“蒋医生，这里有个外乡的打工者，好像是饿晕过去了。”

警察里面，有人认识医生，见他开口，便笑着做了简单的解释。

“噢，陈警官，你也在这。”

医生眉头一扬，笑着握了握手，随即走上前，翻了翻杨志刚的眼皮，随即又拿出听筒贴着身子，听了一会儿。

“小同志，病人的情况怎么样？”

蒋医生听见身旁有人老气横秋的开口，不由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不料这一看，顿时就愣住了：“王，王主席？”

“对，是我。”老人笑着点点头，指着杨志刚道：“小同志，他怎么样了？”

蒋医生态度立马转变，他赔笑道：“王主席你放心，他没事儿，心跳什么的，都挺正常。估计就是饿坏了，然后又比较疲劳，这才坚持不住昏了过去。回头挂两瓶葡萄糖，很快就会没事儿。”

“那就好，那就好啊。”老人呵呵一笑，伸手跟蒋医生握了握，叮嘱道：“人家千里迢迢的从外地到我们这来参与家乡建设，很不容易，情况呢也比较特殊，你们先把他带回去，回头我给你们陈院长打个电话，看看这个医疗费，是不是能酌情减免一部分。”

“王主席你放心吧。”蒋医生双手握着老人的手掌，讨好道：“咱们医院一贯十分注重医德，像这样的情况，我们会妥善处理的。医院里设立了专门的紧急预案和救助基金，专门应对这些特殊事件。”

“好，好好，那就好。”

老人呵呵一笑，再次和警察握了握手，然后朝着慕宝道：“小兄弟，听见医生的话了吧，你放心的跟他们去，不是什么大毛病，别担心医药费的问题，真要缺个千八百的，回头和医院沟通一下，可以缓一缓，再支付嘛。”

“唉。”

到了眼下这地步，慕宝还能说什么，见老人安排的妥当，他已然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

很快，救护车呼啸而去，围观的人群，也三三两两的离开了。

街道旁，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一切，似乎都没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