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青铜魔骸
海水灌入鼻腔的刹那，林渊以为自己会溺死。
但青铜匣碎片突然浮现在识海中，那些刻满星纹的凹槽竟化作漩涡，疯狂吞噬归墟海水的腐蚀之力。他下沉的躯体突然停滞，周身浮现出暗金色纹路——那是青铜匣在主动修复他的肉身。
“原来你才是钥匙。”
沙哑的声音贴着耳廓响起，林渊猛地睁眼，看见一具青铜棺椁悬浮在身侧。棺盖上爬满蠕动的海葵，缝隙间渗出猩红液体，滴落处竟腐蚀得归墟海水蒸腾起白雾。
棺中伸出一只青黑手臂，指节如枯骨般凸起，腕间缠绕的锁链突然活过来般缠住林渊手腕。
“三千年了……终于等到星陨道体。”
棺盖轰然炸裂，腐臭的血雾中坐起一具尸傀，眼眶里嵌着两颗跳动的眼球，额间赫然是与林渊相同的星纹印记！
“你是谁？”林渊嘶吼着挥拳，却被尸傀徒手捏碎手腕。骨骼碎裂声里，他惊觉这尸傀的容貌竟与记忆中温柔的母亲七分相似！
尸傀咧嘴露出森白牙齿，下颌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我是你母亲的尸傀本尊，而你……不过是她用自己半身血炼制的容器！”
剧痛让林渊陷入短暂昏迷。
再睁眼时，他发现自己被吊在青铜棺内，脚下堆满白骨。尸傀正用骨针在他胸口刺绣，每一针落下，皮肤下就浮现出燃烧的星纹。
“别动。”尸傀的声音忽远忽近，“这是以归墟怨气凝成的噬魂咒，等咒文成，你就能替我吞噬外面的星陨之力。”
林渊感觉丹田处传来撕裂般的灼烧，那团被白眉老道挖走的青焰，此刻竟与噬魂咒产生共鸣。他咬破舌尖，用精血在棺内画出寻星镜的虚影：“白眉老道说的真相，到底哪句是真的？”
尸傀动作微滞，棺盖突然被利爪掀开。
一头浑身缠绕锁链的巨兽破棺而入，额生独角的它每走一步，归墟海水就凝结成冰。林渊认出这是父亲笔记中记载的“归墟海妖”，传说中连大乘期修士都能撕碎的存在！
“违背契约者，死。”
海妖的独角直刺尸傀眉心，却在即将贯穿的瞬间被青铜匣碎片震开。林渊怀中的碎片自动拼接，映出匣面人像与他重叠的面容，下方血字骤然发光：
“弑亲证道者，方入星陨门”
尸傀突然发出癫狂大笑，任由海妖的尾鳍贯穿自己胸膛：“快吞了这海妖！它的妖丹里有你母亲留下的……”
话音未落，尸傀的躯体轰然炸裂。林渊被气浪掀飞，撞进青铜棺的刹那，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
母亲跪在青铜匣前自刎，鲜血浸透匣面星纹；父亲抱着襁褓在尸傀宗地牢逃亡，身后是燃烧的青铜巨门；还有他自己——百年前被炼成尸傀时，曾亲手将淬毒匕首刺入白眉老道的咽喉！
“原来我们都被骗了！”
林渊嘶吼着抓住海妖的独眼，掌心血肉被腐蚀得滋滋作响。噬魂咒不受控制地蔓延，将他全身经脉染成暗金色。海妖吃痛怒吼，掀起的巨浪却反噬自身，被青铜匣碎片割裂的伤口喷出银白血液。
寻星镜突然自动飞出，镜面映出的却不是当下——
三百年前的血月之夜，母亲抱着婴儿跪在青铜匣前，用匕首划开手腕。她的血渗入匣面星纹，婴儿眉心的星印亮起的瞬间，远处传来青铜巨门开启的轰鸣！
“原来如此……”林渊浑身颤抖，“青铜匣是钥匙，星陨之力是锁，而我们林家世代守护的，是归墟之门的祭品！”
海妖的血液突然沸腾，在他周身凝成银色铠甲。濒死的尸傀残躯炸成血雾，裹挟着噬魂咒没入他丹田。林渊感觉某种古老禁制被打破，额间星纹化作竖瞳，右臂皮肤下浮现出青铜鳞片。
“这是……龙族血脉？”
他本能地挥拳，拳风扫过之处，归墟海水凝结成冰锥暴雨。海妖发出哀鸣，被冰锥贯穿逆鳞的瞬间，整片海域剧烈震颤。
海底亮起血色光柱，直冲霄汉。林渊看到光柱中浮现出青铜巨门的虚影，门缝中伸出的锁链正缠绕在自己右臂上。
“你终于来了。”
父亲林啸天的声音从光柱中传来。林渊看到幻象中的男人浑身浴血，手中捧着一颗仍在跳动的心脏——那心脏表面布满针孔，正是母亲被挖出的心脏！
“当年你母亲自刎前，把真正的星陨道体封进了你妹妹体内。”幻象中的林啸天撕开胸膛，露出心口狰狞的缝合线，“而我偷换了尸体，让尸傀宗以为你才是容器……”
林渊的右臂突然不受控地抬起，青铜鳞片割破手掌，滴落的血珠在空中凝成“弑父”二字。
“不！这不是真的！”他嘶吼着想要斩断光柱，却被海妖的怨气缠住脚踝。
幻象中的林啸天露出惨笑：“你以为白眉老道为何救你？他等你体内的龙族血脉觉醒，好挖去心脏炼制破界舟！”
海底突然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林渊看到自己的倒影在血水中扭曲——右臂完全龙化，额间竖瞳渗出黑血，嘴角咧到耳根，与尸傀本尊的面容渐渐重合。
“你永远选不对。”
母亲的声音从青铜匣碎片中传来，“三百年前我选择欺骗，现在轮到你了。”
光柱轰然坍塌，林渊坠向沸腾的海眼。
在意识消散前的刹那，他捏碎了寻星镜。镜片中迸射的青光化作两道流芒：一道没入心脏，烧得龙化肢体寸寸断裂；另一道没入眉心，激活了青铜匣真正的形态——
九枚碎片悬浮成星环，中央浮现出半卷玉简，上面只有八个字：
“承亲之咒，弑己为道”
海面突然降下血雨，林渊在雨中看见三百年前的真相：
母亲剜出心脏时，将真正的星陨道体封进了妹妹体内；父亲抱着假尸体逃出血河，却被三大圣地围杀；而青铜匣碎片早在百年前，就被白眉老道替换成噬魂蛊皿！
“原来我才是祭品……”
他仰天长笑，任由归墟海水灌入七窍。当第一缕黑血从嘴角溢出时，海底的青铜巨门轰然洞开，门缝中伸出的锁链缠住他全身——
“恭迎星陨圣体！”
无数道威压从门内涌出，林渊在剧痛中看清门后的景象：
堆积如山的尸傀残骸中，白眉老道的头颅被钉在祭坛上，下方的阵法正抽取他的魂魄；三大圣地的掌教跪拜在地，他们脚下踩着的，赫然是林家历代家主的尸骨！
而祭坛中央，静静躺着一枚青铜钥匙——与他怀中的残片完美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