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 女性生态写作的背景与资源
从20世纪80年代后期,随着中国现代化的崛起,到90年代后期乃至到21世纪,中国逐渐进入了消费时代。消费时代的享乐中心主义与当代生态文明价值观之间的冲撞,渐次构成了整个社会的潜在矛盾。现代性在其中扮演了导演的角色,而这恰恰是人类共同缔造的结果。斯普瑞特奈克曾说:“现代世界观强行造成了人与周围自然界、自我与他人、心灵与身体之间的破坏性断裂。”[1]这种断裂的弥合却需要人类付出更大的代价。“从现代文明的器物层面上看,它是如此处理人与大自然的关系的:首先把大自然还原为机械装置和满足人类需要的资源库,然后尽其所能地掌握大自然的客观规律,充分利用现代科学技术制造出的各种现代工具,征服和利用大自然。在现代文明的制度层面上,它在经济上明显地倾向于以市场配置资源的市场经济,在政治上则倾向于强调民众参与的民主制度。在精神层面上,现代文明无限制地主张个人主义,主张完全的理性化。现代社会以工业化、城市化、世俗化为基本特征,居于其核心地位的是现代科技的无限发展,是经济水平的无限发展。……导致当代生态危机最根本的原因是三种观念,即现代自然观、现代人类中心主义和现代文明的世俗化方向。”[2]野蛮主义不是前现代的遗迹和“黑暗时代”的残余,而是现代性的内在品质,体现了现代性的阴暗面。现代性不仅预示了形形色色宏伟的解放景观,不仅带有不断自我纠正和扩张的伟大许诺,而且还包含着各种毁灭的可能性:暴力、侵略、战争和种族灭绝。[3]
女性似乎面临两种选择:一是走进消费文化中,让自己尽情释放;一是保持清醒的生存理性。但事实上,在这种氛围中,似乎在劫难逃。在幻象仿真的年代,导致女性现实感在场的缺失,存在着自我迷失、性别迷失、尊严迷失,等等。社会生产欲望、满足欲望成了生活主流。后个人主义时代,是个体极力表达与实现的时代,尽管身处多元文化背景与多重价值观之下,但显著的一点就是把自我实现同物质享受绑定在一起,结果是:一方面人们挣扎于享受物欲、精神欲和权力欲;另一方面精神匮乏、被掏空。与此同时,混沌的相对多元化时代,文化社会现实意义上的几重矛盾交织在一起,共同对女性的生存产生作用。市场经济下的大众—消费文化,已经置换了20世纪六七十年代的主流意识形态,并使其边缘化,也潜在影响着女性文化生成,思维与话语层面的觉醒中止于行为实践之中,因而精神实质上是纵欲的、反审美的。事实上个人主义时代,并无真正意义上的个体,也没有充满创造性的个体,出现了崇拜偶像、追逐明星、道德下滑、心灵空虚的女性群体、群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