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社会学
上QQ阅读APP看书,第一时间看更新

第三节 教育社会学的学科功能和范畴

教育社会学的学科功能和边界问题,涉及教育社会学的不同方面,其学科功能的侧重点是学习和研究教育社会学的意义等问题,与教育社会学的价值和功能相关联;而其学科边界的侧重点,是教育社会学的学科理想和学科发展程度之间的张力等问题。

一 教育社会学的学科功能

对教育社会学学科功能的探讨,说通俗点,就是为教育社会学的研究成果有什么功能提供答案,做到这一点的前提是,弄明白教育社会学研究的方法论问题。笔者认为,教育社会学要能够说出具体的含义、原因,并得出结论,结论是由含义和原因发展而来的,这毋庸置疑。整体来说,这是在具体研究中,教育社会学研究方法论“事实基础上的价值涉入原则”的要求和表现。因此,我们能够得出教育社会学研究的三个主要功能:描述、解释和咨询功能。

(一)描述功能

在为“是什么”提供答案的过程中,教育社会学的描述功能得到实现。教育社会学研究,以及教育社会学其他功能的发挥,其共同的基础和前提,就是对教育活动进行客观全面的描述,将各种教育现象和场景真实地再现。在对教育活动发挥社会学的描述功能时,教育社会学一般会采用量的描述和质的描述两种方法。量的描述方法尤其注重拥有效度和信度的研究,以及随机性和代表性的取样,通常还要有一定的研究工具和技术方法作为辅助,以某种数量化形式代表研究结果出现。质的描述方法侧重于研究比较具有代表性的问题,不一定要得出结论,其研究教育活动的社会属性的方法主要有教育叙事、参与式观察、口述史、田野工作等。

(二)解释功能

在为“为什么”提供答案的过程中,教育社会学的解释功能得到实现。其是以对教育活动的客观全面描述为基础的,其是教育社会学的重要学科功能之一,因此其对教育活动的解释也具有社会属性。

通常来说,现代主义和后现代主义的解释方法,是教育社会学比较常用的两种解释方法。现代主义解释方法的代表人物之一是杜尔凯姆,在他看来,只有对教育活动或现象产生的历史原因和功能发挥情况认真考察之后,才能对其进行正确的解释。这也是杜尔凯姆的社会学方法准则。现代社会科学对教育活动进行客观解释的入手点,是教育活动的外部影响因素和内部客观功能,在终极意义上,其认为正确的解释是唯一的。

但在后现代主义的解释方法看来,并不存在这个终极意义上“唯一的正确解释”,而是可以无限地对一个教育活动的意义进行解释。它是一种个体化的解释方法,力求说明教育活动主体的主观动机、意向等与教育现象的意义之间的联系。

(三)咨询功能

在为“怎么样”提供答案的过程中,教育社会学的咨询功能得到实现。教育社会学的研究,并不局限于发现和说明问题,它也能积极地去解决问题。也就是说,教育社会学的研究成果,能够为解决教育问题提供参考价值和功用,就是教育社会学的咨询功能。

在《教育社会学手册》的主编哈里楠(Hallinan,M.T.)看来,不管是明显的还是不明显的,大多数的教育社会学研究对教育政策具有一定的启发,其中也不乏政策导向意图比较明确的研究。从整体上来说,理论基石越坚固,资料的搜集就越全面、真实、可靠,教育社会学的研究就越能影响教育政策和教育改革。这就说明,教育社会学咨询功能的一个重要表现,就是为教育制度的制定提供咨询和研究支持,以及参与对教育政策和教育改革进行分析和评价。同时它也表明,教育社会学的描述和解释功能为咨询功能提供基础,但其力度也制约和影响着咨询功能的发挥。

二 教育社会学的学科边界

找到教育社会学不研究或是不能研究的问题,便是教育社会学学科边界的主要任务。

人们将由社会学的“雄心壮志”(ambition)造成的模糊甚至是消除社会学学科边界的现象,称为“社会学帝国主义”。这个雄心壮志,是指社会学要对人类社会的发展规律进行探究,就像物理学等自然科学对自然界的发展规律进行探究一样,最终目的是将这些规律更好地用于人类社会的改造。这是社会学自创建伊始就有的伟大抱负,在此抱负影响下,不少社会学家几乎下意识地将人类社会发展的各种问题都归进自己的学科视野中,主动担负起探究人类社会发展规律的责任。

在《自杀论》一书的自序中,杜尔凯姆开诚布公地说明,社会学家不放弃每一种抱负是对的,但是应该选取具有界限的现象来进行研究,而不是形而上学地去思考社会现象。他认为,社会学的责任应该是说明社会领域的有限部分、研究特定的问题,而不应该是将任何问题、任何“引人入胜的一般性”研究都纳入考察的范围,这样只会加快社会学信誉扫地的速度。不仅是社会学的研究对象要有所限制,杜尔凯姆认为,社会学家还要重视统计学、历史、人种志等学科资料的辅助作用,单单只关注社会学是难以成功的。前者看似提高了教育社会学的学科地位,实际上却削弱了它的力量和功能,因为明确的边界意识恰恰是充分发挥教育社会学作用的前提条件,一个无所不包、无所不能的学科只能是一个一无是处、一事无成的学科。后者将教育社会学学科边界之外的研究冠以“教育社会学”的名头,同样会导致教育社会学学科边界的模糊和消失,最终将导致教育社会学学科合法性的丧失。

一个无所不研究的学科注定是一个一无所成的学科,因为充分发挥教育社会学作用的前提条件,就是要有明确的边界意识。因此,第一方面的现象,只是在表面上对教育社会学的学科地位有所提高,本质上是对其力量和功能的削弱。第二方面的现象,有名无实的做法,同样会模糊,甚至是消除教育社会学学科边界,这样的结果是教育社会学丧失学科合法性。

针对我国教育社会学学科发展的现状,19世纪末杜尔凯姆对社会学研究的警语同样具有借鉴意义。虽然现在我国教育社会学的学科进展已取得重大进步,在一些领域也是硕果累累,但从整体上说,我国教育社会学学科仍然处于发育的初期。万事开头难,任何学科在发展初期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对于教育社会学来说,学科边界问题就是其中之一。矛盾的出现和解决,是推动事物发展的内在因素,因此我们应该将这些问题当作前进的动力,而不是退缩的理由。就像杜尔凯姆说的:“一门诞生不久的科学有权犯错误和进行探索,只要它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和探索以免重复。”[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