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地窖深处
“彩云姑娘至情至性，用心不移，实在是世间难得的好女子。”听了胖子的话，我不禁动情说道。
“得了吧。”胖子立马嗤笑一声，毫不留情地反驳，“好女子现在要你帮忙，你行吗？你有这本事吗？你连鬼影都瞧不见，要不是有我在，你怕不是得老死在这，还摸不着头脑！”他这一番话，字字如耳光般狠狠扇在我脸上，让我瞬间涨红了脸，满心羞愧，无地自容。心里那股子憋屈劲儿，就像被堵住的烟囱，有气却撒不出来。可尽管满心不乐意，我也不得不咬着牙承认，他这话虽说难听，却实实在在是个无法反驳的事实。
“那行，既然你这么厉害，”我强压着心头的烦闷，反问他，“那你说说，到底该怎么解决超度这些冤魂的难题？”
“嘿，这事儿可一直都是你该操心的，怎么反倒推我身上了？”胖子眉毛一挑，眼睛一瞪，又把这烫手山芋稳稳抛回给我。
“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提高了音量，“你当时信誓旦旦，拍着胸脯保证有办法，现在又来这一出？”
正争执着，胖子却突然没头没脑地对着旁边的空气嘀咕起来：“小白啊小白，这就是你的主人？瞧瞧这能耐，要不你干脆认我做主人得了，往后你想怎么咬我都行。”
我当时就傻了眼，像看怪物一样死死盯着他，满脸疑惑地问：“胖子，你疯了吧？到底在跟谁唠嗑呢？”
“还能跟谁？”胖子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回道，“你那白毛鼠宠物呗。”
听到这话，我整个人都愣住了，大脑瞬间空白。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又惊又怒地质问：“你说啥？你早就能看见那死老鼠？”话刚出口，我就意识到自己太冲动了，不该对宠物恶语相向。
“小白你别生气，我这兄弟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莫计较这些。。。。。。”
胖子看我出口伤人，赶紧又朝空气嘀嘀咕咕。眼看着胖子对着空气有鼻子有眼的在那儿喃喃自语。我当时就愣在原地。
“既然我是它主人，骂它两句怎么了?把我弄到这鬼地方我还没跟它算账呢？就你还装上了？没听过什么叫打是亲骂是爱吗？”眼见着胖子还在不停的絮絮叨叨，我真酸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能跟神鬼沟通而羡慕嫉妒恨胖子能跟我这“宠物”讲话。
“嘿，哥们你真是，我刚还在给你说好话你给我整这种？”胖子本来好端端的对着空气扯淡，现在被我打断了。突然他脸色一变，大声叫道：“不要啊。”边说边往我这边跑。
当时我们两个人间隔几米的距离。
紧接着，一股刺骨的寒风裹挟着强大的劲力，如同一头发狂的野兽，朝我猛地扑来。我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这股力量狠狠击中，只感觉神魂都要被震出体外，七魄像是被狂风席卷的落叶般飘摇不定。整个人晕晕乎乎，脚下一软，差点一头栽倒在地。好在胖子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来，用他那粗壮有力的臂膀稳稳扶住了我。
这一巴掌打得我眼冒金星，半边脸高高肿起，说话都含糊不清，只能有气无力地嘟囔：“下……下死手啊。”
胖子看着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小白让我告诉你，骂是爱，打也是爱。”
挨了这一下，我疼得倒吸凉气，也没了跟胖子斗嘴的心思，只能强忍着疼痛，听他讲接下来的计划。
胖子看我吃瘪，一脸得意地说：“我跟你说，小白在我睡梦中，传授了一套超厉害的道家雷法，叫九天普化应雷真诀。就凭我的天赋，只要修炼几个时辰，就能小有所成。等我练成了，把内功渡给你，你再拿着佛门通灵念珠，集中精力念往生咒，就能超度那些孤魂野鬼。虽然没法一次性解决所有，但多来个七八次，这儿的孤魂基本都能顺利进入轮回。这可是功德无量的大好事啊！”
听到这，我心里别提多不是滋味了，又羡慕又失落。凭啥这好事都让他给碰上了？我眼巴巴地问道：“为啥小白不教我啊？我也想修道门功法。”可话一出口，我就自嘲地笑了笑，我连小白的影子都见不着，跟道无缘，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嘛。与佛，或许还真有一点点的缘分。
胖子接着又滔滔不绝地给我介绍起这门雷法：“这九天普化应雷真诀，那可是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传下来的顶级功法。修炼的人厉害着呢，能引内力徒手搓雷，要是练到高深境界，甚至能召唤天雷，降魔伏妖不在话下。不过小白说了，现在人间灵气早就衰竭了，咱这地方的灵气又被阴煞之气侵蚀得差不多了，就算我再有天赋，也别想徒手搓雷，能成为个厉害的武林高手就不错了，最多也就是身体带点静电，能把对手电麻。”
说完雷法，胖子又提到：“对了，小白特意交代，要把地上这些木制念珠都收集起来。这念珠可不简单，是彩云郎君百里决的遗物。人家好歹是个高僧，经他念诵加持过的，能清心定神，让人进入悟彻菩提的境界，是咱们超度成功的关键宝贝。”
胖子正说着，四周突然阴风大作，风声里还夹杂着各种奇怪的声音，像鬼哭狼嚎，又像低沉的怒吼，吓得我浑身一哆嗦。胖子却跟没事人似的，对着空气拱手笑道：“大伙放心，我俩一定把超度的事儿办好，大家都散了吧，别吓着我这兄弟，哈哈。”
我撇了撇嘴，不再理会胖子，忽然想起之前有颗念珠掉进了地窖深处的通道里。我抬手摸了摸还有些肿胀的左脸，那股子疼劲儿已经减轻不少。
我深吸一口气，伸手取下墙壁上悬着的长明灯，小心翼翼地朝着通道口走去。那通道口又矮又窄，像个狭窄的牢笼入口，我这一米七二的个子，得使劲佝偻着身子，像只虾米似的，才能勉强挤进去。
我举着长明灯，在前面探路，昏黄的灯光在黑暗中摇曳，像风中残烛般微弱。没走多远，就在距离通道口一米多的地方，发现了那颗掉落的念珠。在灯光的映照下，黝黑的念珠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仿佛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弯下腰，伸长手臂，好不容易把念珠捡起来。想着这下终于集齐了所有念珠，正准备转身出去，就听见胖子在身后扯着嗓子喊：“京子，先别出去，里面还有间居室，放着彩云的东西！”
我回头望去，只见胖子也取下一盏长明灯，灯光在他脸上晃来晃去，把他的脸照得忽明忽暗，像个神秘的鬼脸。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继续向前佝偻着身子艰难行进。
这通道里，除了厚厚的灰尘和密密麻麻的蛛网，安静得有些诡异。只有我和胖子的脚步声，在潮湿的石灰地上发出“噗嗤噗嗤”的声响，像两只在泥沼里挣扎的野兽。
没走几步，就听见胖子在后面气喘吁吁地抱怨：“这洞口一开始还挺宽敞，怎么越往里走越窄啊，再这么下去，非得把胖爷我卡死在这儿不可，咳咳咳。”他一说话，就被灰尘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我强忍着笑，闷声闷气地说：“平时叫你少吃点，多锻炼，这下知道胖的坏处了吧？”
“你少在那儿幸灾乐祸！”胖子没好气地回怼，“胖爷我再胖，也比你这弱不禁风的瘦竹竿强。”
我冷哼一声，没再搭理他，继续小心翼翼地向前摸索。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我们终于艰难地从这越来越窄的通道，进入了地窖最里面的居室。还好这居室没门，不然以胖子那圆滚滚的身材，非得卡在门口，那场面可就滑稽了。
一进屋子，我就提着长明灯，仔细打量起里面的布局陈设。东边靠墙的地方，有一张早就塌陷腐朽的大木床，床边立着一面绿锈斑斑的铜镜，镜面模糊不清，想必当年也是彩云姑娘用来梳妆打扮、照见容颜的物件。
我正看着，就听到胖子在旁边喊：“京子，快来看这边。”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具白骨侧身半靠在墙壁上，身上的衣衫早已破破烂烂，像一片片随风飘落的枯叶，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胖子神色凝重地说：“这……这就是彩云的骸骨了。”
看着这具白骨，我心里一阵感慨，忍不住叹道：“真是个可怜人，想必当年百里决面对这一切，也会像楚霸王感叹‘虞兮虞兮奈若何’那般无奈吧。”
我顿了顿，转头看向胖子问道：“你说，咱们需不需要帮彩云姑娘入土为安？”
胖子眼珠子一转，挠了挠头说：“这事儿她之前跟我念叨的时候，没提过。不过死者为大，要不咱们给她找个地方，好好埋了？”
话还没说完，一阵阴风吹过，吹得长明灯的火苗剧烈摇晃。胖子赶忙闭上眼，嘴里念念有词，我知道他这是在和彩云“沟通”，便识趣地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过了一会儿，胖子睁开眼说：“彩云说，这儿就是她最后的归宿，不想再被打扰，咱们就别挪动她的骸骨了。”
我点了点头，心里对彩云姑娘的这份执着，又多了几分敬意。
屋内除了这些，还有一些北魏时期的生活用品。几个破破烂烂的陶器东倒西歪地散落在角落里，其中一个陶器茶杯孤独地躺在地上。还有一套棉垫棉被，上面布满了被小虫啃噬的痕迹，不仔细看，都分辨不出原来的样子。
正当我准备继续查看时，胖子突然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咱们把这床搬开看看。”
我一脸疑惑地看着他，问道：“搬床干啥？”
见我有点儿疑惑，胖子神秘兮兮的说道：“这个地窖是个洞中洞，你还记得彩云说过百里决为他孩子立了个衣冠冢么？”
“我懂你意思了，床下有密道，可以通向这孩子的衣冠冢。”胖子一说我马上反应过来了。这种床下藏密道的剧情怎么可能瞒得住熟读武侠小说的我呢？
说干就干，胖子放下手中的长明灯，双手抓住塌陷的大木床，憋足了劲往上抬。随着一阵“嘎吱嘎吱”的声响，大木床被缓缓翻盖起来，瞬间，灰尘像烟雾弹似的弥漫开来，呛得我们俩直咳嗽。我赶忙伸手捏住鼻子，可还是忍不住边咳边说：“胖子，你轻点，这灰太大了！”
胖子也被呛得满脸通红，边咳边回我：“你……你以为我想啊，这床太沉了！”
好不容易等灰尘稍微散去一些，我们这才看清，床下果然有个暗门。暗门上贴着一张封条，颜色已经变得和泥土差不多，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胖子也没多想，伸出两只大手，“嘶啦”一声，就把封条揭了下来。然后转头冲我喊道：“京子，快来帮忙，把这暗门打开！”
我走上前，双手抓住暗门边缘，轻轻一用力，暗门缓缓打开，一股潮湿、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里面黑漆漆一片，像个无底的深渊，散发着让人胆寒的气息。
胖子盯着暗门，突然对着空气说道：“彩云，现在暗门封印已经打开了，你去见见你那未出世的孩子最后一面吧。”
他话还没说完，一阵阴风吹过，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径直朝着暗门口呼啸而去。
“带上铜镜，咱们离开吧。”胖子冲我一挥手，示意我把地上的铜镜拿起来。
我捡起铜镜，看着上面斑驳的绿锈，打趣道：“你不会是想把这铜镜拿回家卖钱吧？”
“我呸！”胖子立刻瞪了我一眼，“你背着我偷偷搜集念珠，就不许我拿这铜镜？我告诉你，这铜镜是给彩云准备的安身所，是小白特意交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