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无题

第二天，一大早，尉迟宝琪悠悠转醒。他左手撑着自己的上半身，慢慢起来，右手揉着额头，喊道：“春桃，给我倒点热水。”

“给。这是醒酒汤。”一道男性声音传来。

尉迟宝琪被吓了一跳，马上扭头，看见是江兴，不由问道：“江头，你怎么在这？”

“圣人口谕。”

一听这话，尉迟宝琪赶忙挣扎着要起身，准备行礼。

“圣人说了，不必行礼。着泾阳县男，君前奏对。”

尉迟宝琪听到这道旨意，坐起身来，两手狠狠地揉了揉脸颊，发现不是做梦，不禁疑惑道，君前奏对？这是17岁的我能享受的待遇吗？又仔细回想昨天的辩论，发现除了说《三国志》，好像还提到了孔夫子和孟夫子，但其他，真的是想不起来了。

尉迟宝琪走出屋外，发现一片银装素裹，天空依然飘着雪花。尉迟宝琪院内的侍女、侍从见二郎出来，纷纷朝尉迟宝琪行礼。

尉迟宝琪朝着他们吩咐道：“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这时一道靓丽的身影匆匆走进了小院，“郎君，热水已经备好。饭食也顺便好了。”

尉迟宝琪看着身前的春桃，点了点头，说道：“先沐浴吧。你这小妮子，昨晚也不知道将我的外袍脱了呀？”

春桃没有回答尉迟宝琪，只是朝尉迟宝琪旁边的江兴望了一眼。得，一切都在不言中。

尉迟宝琪沐浴完，吃了饭后。换上了官袍，便和江兴一起朝太极宫而去。

进入太极宫，尉迟宝琪跟着江兴，沿着御道，朝两仪殿走去。路上尉迟宝琪发现，宫墙有很多掉漆的地方。想来也是，贞观初年，百废待兴，李二陛下还是很节俭的。

而尉迟宝琪却想的是，还好没涂新漆，要不自己就是进入“毒窝”了。我国油漆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新石器时代，在春秋战国时期，我国古代油漆工艺发展趋于成熟，开始在天然漆中加入我国特产的桐油作为助剂，这使得漆器不仅外观亮丽，而且漆层坚固、不易脱色，极大地提高了漆器的寿命。

但随着油漆的发展，油漆内开始添加各种助剂，尤其是宫廷内所用的大红漆，里面就添加了朱砂。朱砂这东西是有毒的呀，朱砂虽然也有很多好的功效，但绝对不能大量或少量长久的服用，而长期处于宫廷内，那不就是在长期的服用朱砂吗？

北宋皇帝的子嗣艰难，且皇帝寿命没有超过60岁的，想来就有这部分原因。北宋的皇宫是以唐朝节度使府邸改建而成，本来面积就不大，皇帝想扩建皇宫，派官员征询皇宫附近百姓的意见，结果“居民多不欲徙”，大臣开始劝谏皇帝，不要与民争利。结果就是北宋的皇宫是所有王朝里，最“简陋”的。

北宋皇帝是“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既然皇宫“简陋”，那些重礼的士大夫，就想方设法从其它地方，展现皇帝的威仪。于是皇宫的油漆，是刷了一遍又一遍。有人就要说了，古代制作油漆不易，他一个“弱宋”能负担的起吗？当你问出这个问题后，北宋士大夫会不屑的看向你，北宋虽然“弱”但它“富”呀，这点油漆钱，那是九牛一毛。

现代的我们知道，孕妇是禁用朱砂的，因为朱砂会导致胎儿畸形和流产。但古人不知道呀，可以想想怀孕后的皇后、妃子整天生活在，身边到处充斥着朱砂的环境里。那北宋皇帝子嗣不昌，这是不是原因之一呢？还有我们耳熟能详的“狸猫换太子”，那狸猫是不是应该就是个畸形儿呢？

尉迟宝琪收回发散的思绪，跟着江兴往前走着。仔细打量着，这座在历史上也是声名赫赫的皇宫，太极宫。

太极宫是在隋朝皇宫的基础上建造的，隋朝的皇帝，考虑了所有建造皇宫的要素，什么风水了，位置了等等等等，但唯独没有考虑的是，它适不适合人居住。唐朝太极宫，处于长安城最北边，是整个长安城内，地势最低之处。

地势低，那么这个地方就会非常潮湿，阴湿气重，历史有记录：唐高宗李治中年因患风痹病，害怕潮湿。李治是贞观二年（公元628年），也就是明年，才会出生。他一出生，就生活在这潮湿的太极宫内，这会不会是导致他中年得病的原因之一？

还有就是长孙皇后，她的“气疾”到底是什么时间有的，查不到。但生活在太极宫内，绝对会导致她病情加重，确是不争的事实。当然还有我们伟大的李二陛下，他只活了五十二岁，是唐朝初期、中期皇帝寿命最短的皇帝。李渊寿七十一；李治因为得病，就这样，寿都有五十六；武则天就更不用说了，她六十七岁称帝，寿八十二；唐中宗李显，活在自己母亲的阴影中，被自己的皇后韦皇后和自己的女儿安乐公主毒杀，就这样，寿都有五十五；唐睿宗李旦，依然活在自己母亲武则天的阴影中，在胆战心惊的环境里，依然活了五十五岁；唐玄宗李隆基，则是得寿七十有八。

在这里我们不难看出，生活在太极宫内，时间越长，寿命越短。要知道李治登基后，龙朔三年（公元663年），便迁居位于长安北侧的龙首原上的大明宫。此后大明宫便成为，唐朝历代皇帝居住的地方。

这里还有人会说，李二陛下活的寿命不长，是因为他年轻时上场冲杀在前，年老后又服食丹药，且古代医疗条件落后，也才导致他寿命不是很长。我认为：肯定有这一部分原因，但就没有环境因素了吗？肯定有。

李二陛下上战场冲杀，肯定是甲胄齐全，而唐朝十三铠之最的明光铠，是一种非常强大的防护装备，明光铠的重量约为36公斤，其设计类似坦克炮塔造型，能够有效弹开箭矢，即使面对锋利的突厥刀，也只能在铠甲上留下一道刀痕，而无法穿透。还有李二陛下上战场，他的护卫、部曲是全程保护。而史书中也没记载，李二陛下（尤其是他还是秦王时）受过伤。

那就是想长生不老，服用丹药过多，导致的呗，很多人会有这种想法。但是，会不会有其他原因呢？李二陛下在贞观初年，对丹药持怀疑态度，认为“神仙事本虚妄，空有其名”。然而，随着年岁的增长和健康状况的恶化，他对丹药的态度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

李二陛下晚年疾病缠身，健康状况急剧下降，这使得他对正规医疗手段失去了信心，转而求助于丹药。那么他怎么会疾病缠身？我认为就是因为生活在太极宫里。现代的我们知道，一个人长时间生活在潮湿的环境里，身体就可能患上湿疹、丹毒、皮肤癣菌病、支气管炎、风湿性关节炎等疾病，这些病在古代，可是能难医治的。这些病又会导致人瘙痒难耐、疼痛难忍。

且因为太极宫潮湿的环境，还会导致李二陛下晚年身体发凉。而古代丹药，服用下去后，会让身体产生燥热。我觉得，这也应该是李二陛下开始服用丹药的原因之一。

尉迟宝琪跟着江兴，沿着九级台阶而上，便走到了两仪殿门口。

江兴先行一步，进入殿内禀告后，殿中的内侍，请尉迟宝琪进入了大殿。尉迟宝琪进入大殿后，内侍领着尉迟宝琪进入了东边，李二陛下处理朝政的书房内。

尉迟宝琪一进书房，便看见一个美妇，坐在主位上。

“臣尉迟宝琪，参见皇后娘娘。（注1）”

“坐吧。”长孙皇后让身边的嬷嬷，给尉迟宝琪搬了个矮凳。

长孙皇后仔细的打量了尉迟宝琪片刻，才开口感叹道：“上次见你，还是在秦王府，没想到原先的那个木讷少年，不但因功成为开国县男，现在也已经名扬长安了。”

“名扬长安？小臣惶恐。”

“也是，你昨天醉酒了。今天起来，便进宫了。还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名气有多大。”长孙皇后看了尉迟宝琪一眼，接着说道：“昨天的国子监，可是整夜未眠，众多博士、学子，都在讨论你最后提出的问题。”

听到长孙皇后的话，尉迟宝琪又仔细想了想，才不好意思开口说道：“我昨天醉了，想不起来自己提了什么问题，还请娘娘告知。”

长孙皇后一听尉迟宝琪这话，也是愣了一下。不是，昨天国子监、众多世家大族的有识之士、朝廷的重臣和皇帝陛下，哪个不是点灯熬油，在寻找答案。可罪魁祸首呢？居然不知道自己提了什么问题，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真不记得了？”长孙皇后不确定的问道。

“真记不起来了。”尉迟宝琪右手拍了拍脑袋，回答道。

长孙皇后看了尉迟宝琪好半响，才开口说道：“你昨天问，周天子在朝，孔夫子、孟夫子周游列国，为什么不去辅助周天子？”

尉迟宝琪一听原来是这问题，长舒了一口气。儒家教育，最注重的是教化，它需要“强权”，为儒家提供教化的土壤。

长孙皇后看着尉迟宝琪原先焦急的神色，但听到问题后，神色马上平静下来，身体也跟着放松了下来，不由疑惑道，什么意思？这么难的问题，他已经有了答案了？这可是李二陛下，想了半夜，才想明白的问题。难道尉迟宝琪真的如皇帝陛下说的，很聪明，只是自己没发现。

尉迟宝琪看着天色应该过了巳时四刻（早上十点）。自己早晨只喝了点稀粥，且李二陛下，还要一个多时辰，才能结束朝会，便对长孙皇后说道：“娘娘，小臣需要想想这个问题。但小臣有个毛病，一般做饭的时候，臣念头最通达。所以请娘娘……”

长孙皇后看着尉迟宝琪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但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眼光确实比不上李二陛下，尉迟宝琪绝对是聪慧之人。自己今天在这等着他，想再见见他是一个原因，但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想请他给太上皇做顿饭，以便缓和太上皇李渊和李二陛下，那越来越紧张的关系。没想到自己还没提，他居然自己提了出来。这份察言观色的本事，绝对不是一个老实、木讷的人能拥有的。

但尉迟宝琪哪想那么多呀，他想的就是：女人心思细腻，自己是个穿越者，这是自己最大的秘密。对于以前见过尉迟宝琪的人，他心里都会存着一份戒心。毕竟自己过来的时间太短了，生怕自己漏出马脚。

“去吧，记得多做点。”

“禀娘娘，我还想给河间郡王、江夏郡王、阿耶给做一些。”尉迟宝琪现在就是要给自己，立一个“孝”的人设。以方便自己以后的仕途。

“行，记得给齐国公（长孙无忌）也做一份。”

尉迟宝琪来到了尚食局，看着琳琅满目的菜品，朝着自己身旁的江兴问道：“圣人和皇后娘娘，喜欢吃什么？”

“肉。”

尉迟宝琪听到这一个字的回答，便开始忙碌起来。

因为不是在自己家做，尚食局的人也用不惯，忙了一个多时辰，尉迟宝琪只做了个四菜一汤，分别是：粉蒸肉、红烧肉、葱爆羊肉、黄金石斑鱼汤，最后抄了个薯蓣（山药）。主食是大米饭。

别看尉迟宝琪做的种类少，但量大呀。

朝会开完后，一众大臣正准备“廊下食”呢，这时四个小桌子便被侍从抬了过来。众人看着侍从将小桌子放到了长孙无忌、李孝恭、李道宗、尉迟敬德面前，侍女将四菜一汤和大米饭端上来后。其中一位内侍高喊：“皇后娘娘，赐河间郡王李孝恭、江夏郡王李道宗、齐国公长孙无忌、吴国公尉迟敬德。‘廊下食’。”

“谢皇后娘娘。”李孝恭四人躬身行礼。

注1：唐朝正式称呼皇后，应该是皇后殿下。为了和皇子区分，我就用了大家耳熟能详的称呼了。请读者老爷，勿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