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暴打高衙内
樊楼和太尉府离得倒是不远。
陆谦的家，就在太尉府前面一道巷子里。
李云龙醒转便即赶来，和林冲恰是一前一后，远远望见林冲背影，连忙开口叫他，奈何林冲心急如焚，哪里听得到？眼看着冲入了房中。
陆谦未娶妻室，赁房而居，乃是一个二层的小楼，上下各只一间，下面是客厅、伙房，楼上乃是卧室。
林冲一脚踹开大门，扫见一楼无人，径直便上胡梯，二楼处关着门儿，里面他娘子哀声道：“清平世界，如何把我良人妻子关在这里？”
林冲听得怒发冲冠，随即便听高衙内声音，捏着调儿卖乖道：“娘子，你可怜见救俺，俺这般爱你，你便铁石人，也当软一软。”
林冲欲要踹门，脚已抬起，却不知怎么动的心思，自家又放下，只粗声粗气吼道：“大嫂开门！林冲来也！”
那妇人听了丈夫声音，忙抢来开门，高衙内吃惊，嘭的推开窗，就二楼跳墙下去，撩开腿便要走人，正遇李云龙迎面而来。
那衙内只顾要走，不曾留意李云龙面上杀气，脚下步伐不停，嘴里骂骂咧咧道：“陆谦，你这废物，让你拖着他喝酒，如何被他脱身来此？坏了我的好事，我……哎哟哟！”
话音未落，头皮一阵剧痛，高衙内尖叫一声，两手捧住了脑袋，眼睛斜望过来，只见李云龙单手扯着他发髻，提小鸡般提回身前，似笑非笑，眼神如冰：“你他娘的就是高衙内？你个兔崽子，仗着你爹权势，连军属你也敢欺负？你他娘的心眼子都黑透了！居然还要拉老子下水跟你一起做王八蛋？哼哼，老子今天就打死你，算是给宋朝人民送一份见面礼！”
他一串话儿骂出，炮仗似的又响又快，高衙内听得半懂不懂，正要说话，李云龙把手一挥，可怜高衙内虽然年轻，却是酒色淘虚的身子，也不知有一百斤没有，哎呀一声，踉跄跌开。
至此，高衙内兀自不信陆虞侯竟敢打他，尖声叫道：“陆谦你敢……”
李云龙狞喝道：“老子偏敢！”
掌随话出，身形一展，势如奔马，嘭的一掌疾推而出，直直打在高衙内脸上。
这一掌，还是李云龙当年同自家警卫员魏和尚学得，有名唤得“铁砂掌”。
当年李云龙仗着练过几招八卦掌，自诩拳脚了得，听说和尚待过少林寺，便闹着要同魏和尚分分高低，谁知交手只一合便遭打翻，当时魏和尚所用，正是这铁砂掌。
和尚后来说他只使了三成力，李云龙还以为人家吹牛，直到和楚云飞大闹聚仙楼，和尚一掌推出，震毙日本宪兵队长平田一郎，李云龙才晓得这掌法究竟多凶！
只是李云龙使这一招，招数虽然像模像样，却不曾真个捶打过铁砂，并没有魏和尚那般摧心断骨的掌力。
尤其此刻这身体乃是陆谦的，还不如他当年那具身经百战的体魄，这一掌打得高衙内倒翻一个筋斗，哭爹喊娘不绝，却不曾把对方毙于掌下。
“陆谦你敢打我！我爹都没打过我！你等着，你等着我！”
高衙内一边哭叫，一边手脚并用爬起要逃，李云龙顿时大怒——
他这一生虽是戎马倥惚，却也曾听人说过水浒里的故事。
尤其后来来了赵刚，这位更是看过全本《水浒传》的，无数漫漫长夜，经常说起水浒里的经典篇章，聊以消遣，因此李云龙也知道陆谦。
他认定陆谦是他前世，此刻忍不住便暗骂：陆谦啊陆谦，你也配是老子前世？人品坏也就罢了，武功怎也这般不济？人家鲁智深三拳打死镇关西，这个高衙内大约还没镇关西一条腿来的壮实呢，怎么我这一掌下去，他竟还有力气骂我？怪不得风雪山神庙，一招就被林教头结果了性命，该！
心中骂骂咧咧，手脚却自不停，紧走两步，起飞脚踹在高衙内后腰子上，踢得滚到在地，连声哭叫道：“陆谦，你死定了，你死定了！”
李云龙见他还敢乱骂，愈发冒火，摸了摸腰间，空空如也，忽然觉察出靴筒里似有个硬邦邦的东西，弯腰一摸，摸出一把匕首来，顿时大喜。
“他娘的，老子今天替天行道，剜了你这颗黑心！”
一刀在手，李云龙凶性倍增，上前踏住了高衙内，就要剖腹挖心。
高衙内见他摸出刀子来，彻底唬破了胆，也不敢骂了，尽力气哭叫道：“饶命，陆大人饶命，我让我爹重重保举你，千万不可杀我……”
李云龙“嘿“的一声，充耳不闻，正待取了此贼狗命，忽然一双胳膊拦腰将他抱住，耳边传来惊呼：“贤弟，万万不可真个下手！”
李云龙下意识一挣扎，那臂膀恰如钢浇铁铸，纹丝不动，不由骇然：此人好大的力气！
扭头看去，果然正是林冲，铁青着脸，明显强抑怒火。
“兄长！”李云龙学着记忆里陆谦的用词，眼珠微转，撒出几句谎言来：“我道这厮怎地忽然大方，好心给我银两，让我宴请兄长，说是什么莫要为了太尉府公事，疏淡了兄弟交情，原来竟是打了我嫂子主意！哼，这等坏人，岂能容他活命？”
李云龙手上人命，何止百千？此刻杀机腾起，林冲都觉得肌肤生寒，暗自吃惊：我这兄弟手上一向不曾见血，武艺也自有限，怎得这般煞气惊人？连俺都远不如他……
旋即想通：是了，高衙内利用他来骗我，若不是他这般下狠手打这鸟衙内，我必定疑心他出卖我，如今他这般发狠，想必也是念及这一点……陆谦兄弟，对我端的情深意重！
他这里暗自感动，高衙内却是唬得屁滚尿流，尖叫道：“林冲，我只是和你耍子，故意急一急你，其实不曾奈何你婆娘分毫，你不信时，先把我救下，再去问你婆娘！若有一句不实，你让陆谦杀我。”
这一道巷子里，许多人家都在太尉府司职，听得吵闹厉害，纷纷开门来看。
林冲转头四顾，暗自一喜，心想高衙内当众说出这番话，倒能替俺遮羞，不然娘子待会啼哭走出，不知传出多难听的话儿来。
正思忖间，便听李云龙冷声道：“王八羔子，坏事虽未做成，岂不知，‘其心可诛’！”
说罢奋力一挣，使出和尚传他的一招“老汉脱衣”，双膀一扎，矮身下钻。
林冲一时走神，竟是被他挣出，眼见刀光如电，恶狠狠扎向高衙内的心窝，惊呼道：“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