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邪恶的势力
两名看起来年纪相仿的青年人正着了一身甲胄，于行伍之间携手共行，其中一位臂膀稍宽的青年武将的注意力则全然集中在操练的军士上。
在他左手边的几队兵士乃是在练手搏之技，他们看起来神色如铁、严肃自若，没有丝毫的松懈，更没有流露出半分笑意和怠意。
而右手边的则是几队刚入伍的新兵，还在操练阵型，可如今的他们却连基本的左右都分不清，要各队长以鞭子抽打才能牢记于心。
另外一位青年武官似乎注意到了旁人的心神已经被他物吸引，于是笑着开口道:
“公瑾觉得吾如此练兵，成效何如？”
“此之明日。”周瑜指了指那帮涣散无纪的新兵，随后又指了指一丝不苟的老兵们，“彼之今日。”
“伯符兄练兵，颇有成效啊！”
可孙策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与我无关啊，左边纪律森严的军士乃是我父所遗之部曲，右边的则只是每年服役的乡中男丁罢了，我不过是替袁公操练他们，哪里指望他们上阵杀敌呢。”
“那如此看来募兵还是比征兵有所成效。”
“毕竟没人愿意好好种着地突然就被抓去配军了嘛。”孙策笑着说，“不知公瑾有什么关于练兵的想法吗？”
周瑜则回以一个带着歉意的笑容，“伯符兄别取笑我了，我虽自幼习武，可今日还是第一回来到军旅之中。治军之事哪里比得上你呢？”
“这点公瑾的确不如吾。”孙策倒也坦然接受他的褒赞，“不过有一件事你倒是胜我十倍有余。”
“哦，不知是何事？”
“自然是那丝弦之乐！我这一介武夫可不通音律之事。”
“伯符兄妄自菲薄了，那音律之事只需有心即可学会，瑜这等愚钝之资尚能博个‘曲有误，周郎顾’的名声，兄之大才……”
“行了。”孙策笑着打断他，“我的才能最多在擂战鼓上，弄琴拨弦就算了。”
周瑜听到后也笑着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他。
“怎么？我脸上有东西？”
“不，只是多年未见，一时之间竟然觉得有些恍惚。”周瑜解释道。“那时谁能想到如今的天下会是这样的光景呢？”
“哦？我怎么觉得这般世道才更好让咱们大展拳脚呢。”孙策挺起胸膛，双手环胸，“大丈夫当建功立业，不然有愧此生啊。”
“伯符兄当真乐观，以你之本事，定能建立不世之功。”
“如今有你来助我，自是不在话下。”孙策笑着应道，同时期待着看着周瑜。
他与周瑜重逢的两天来总感觉二人之间总存在一些隔阂，这是超乎他意料的，因而他今天决定大胆出击，直接表明招揽他的意图。
可这时周瑜的心里却有些五味杂陈，他仍旧笑着看着自己这个老友，但内心深处却有着别人的影子。
自与袁燿相识以来，他便觉得天底下极难见到他这般古怪的人，他为人可说谦恭，亦可以说狂狷，行为处事看起来像个儒生，有时却也不像个儒生。
尤其是那日述说其平生志向时，他所流露出的神情与孙策而今的大为不同。
在他看来孙策是野心勃勃的豪杰，是欲升天子之阶的人，而袁燿眼中的权欲并没那么重，反而多了几分悲天悯人之心。
这让他也有些看不清了，自己这只“禽”该往何“木”栖息呢。
“瑜，乐为伯符效命。”
那句本应该脱口而出的话他却没有说出，因为这似乎太过自然了，自然到他看上去不像是第一次对人说出如此发自肺腑的话。
“果然，人的命是不可以同时交给两个人的。”周瑜苦笑着。
孙策似乎也觉察到了周瑜笑容之下的生硬，也逐渐收敛起笑容。
他二人出身不同，加上多年未见，彼此之间总归是有一道壁障的，日后再慢慢打破即可。
进军营之前他与周瑜讲了许多话，可周瑜看他时的目光的确不再像六年前那般尽是敬佩，或许时日流转，他这点见解在周瑜眼中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就算无你周公瑾，我孙策也能拿下江东。”他暗自说道，这是他独有的自信。
但就现在而言，他可不能这么说，不然可是寒了老朋友的心。
“公瑾与我进营帐一叙可好？只可惜我这军中没有琴，不然必要好好听你演奏一曲。”
周瑜轻轻点了点头，笑脸依旧。
可二人刚要走，一个小卒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他踉跄几步，差点没跪在孙策和周瑜面前。
“有何要事？”孙策见状就知道出事情了，所以还没等小卒喘过气来便开口闻道。
“将军，军中抓到一个太平道妖人，现已押下，听您发落。”
孙策听到这话后怔了一下，然后看向周瑜，发现他也是紧皱着眉头。
“大胆妖人，居然渗透入我军之中！召他来我营帐。”
“是！”
“伯符兄，你军中处刑，要不我先行告辞？”周瑜问道。
“不必。”孙策摆了摆手，他此刻正要让周瑜看看自己的治军能力呢。“公瑾随我一同来吧。”
“真是没想到这太平道妖人自甲子年后仍不止息。”周瑜无奈地摇了摇头，现今虽然仍有所谓的张角余孽在中原大地活动，但基本上都被各路诸侯豢养，早已在意识形态上抛离了黄老道术，最多有些民俗信仰在军中流行。
“江淮临近江东，而江东之人最好占卜巫蛊一事，这些招摇撞骗的方士沿长江一带传经自然能收获不少信徒。”孙策倒是对此颇有了解，毕竟他就是吴郡人，当地还保留了很多古吴越国留下来的巫术传统。
“不过他骗谁不好，居然骗进我的军中来了！是可忍，孰不可忍。”他此刻火冒三丈，眼神却看上去冷峻无比。
“伯符兄还是不要激动，万一此人在军中根基已深，破得恩信，那仓促除之，只怕会引来哗变。”周瑜劝说道。
“根基已深？那更要杀之了。”孙策冷哼一声，“公瑾不必再说了，此事我必追查到底，我倒要看看这等妖人是如何混进我军之中的。”
孙策继承了自己父亲的治军严格，却万万没想到自己军中居然会闹出这等令他难堪之事，若只是一般的迷信神仙那还好说，可偏偏和反贼扯上关系了。
真当是一股邪恶的势力，还是一股他无法驾驭的邪恶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