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又说屯田
“我难道是什么很坏的人吗?”袁燿心中纳闷道。
“咳咳,还是请周大人解释清楚吧,您来不是为了借粮,那是为了什么?”鲁肃淡然道。
“二位应当知晓‘屯田’吧?”
鲁肃和刘馥听到这这个词当即大眼瞪小眼起来,还是刘馥先反应了过来。
“文武二帝都曾徙民安边,并在边境设屯田,令戍卫与垦耕并顾,可馥不明这与周大人之意图有何相关?”刘馥疑惑道。
“夫定国之术,在于强兵足食,秦人以急农兼天下;孝武以屯田定西域,此先代之良式也。”袁燿清了清喉咙,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如今正值乱年,百姓流离失所而无立锥之地,何不募集流民,屯田于扬州等地?此可造福百姓,充足仓廪。”
鲁肃当即皱起眉头,“那周大人的意思我已明白了,可这耕种的土地又要从何处来呢?莫不是要拆了我的田庄,供乱民耕种吧。”
他虽然知道善待百姓之理,但也犯不着为了救世济人的情怀把自家的一亩三分地给捐出去,若袁燿此次前来当真为此,那他还不如投奔巢湖郑宝去呢。
“自是不会。”袁燿也不会贸然去触碰地主豪强之利益,“诸君想想,中土战乱,则有田地荒置;南方凋敝,则有许多土地未能得到利用,江淮一地却恰好具备两者之优势,这不是广阔天空大有所为吗?”
刘馥听后也微微点了点头,“劝课农桑,是为当今之计。只是不知这孝武时代的屯田而今该如何推行。”
“孝武时用屯田之法乃是出于攘夷定边之需要,如今天下战乱频发,我等所求则是足衣食、丰仓廪,自然不能共用一法。”诸葛瑾这时替袁燿回答道。
袁燿笑道:“子瑜说得没错,如今交给我们的可不是文景之治留下的遗产,而是天下乱武后的泥潭,百姓无田地、农具用以生产,还谈何耕作劳作呢?”
“所以足下之意是何?”刘馥猜测道,“莫不是由官府出耕牛、耕具,再由百姓来耕作?”
“刘君果然才智过人,若百姓无生产所需的工具那便由我们来提供,来给与,只不过相比于能够自给自足的屯田而言口赋自然不一。”袁燿说道。
“愿闻其详。”
“开荒地而置屯田,屯田民皆免去各类杂役,每年只消交一定份额的谷粮,由国家统一提供种子与土地,再按照农具使用的官私之分来细分赋税。”
“用官牛者,官六,民四;使用私牛者,官五民亦五……此乃草创之屯田令。”
只见袁燿一五一十地将自己在这江淮一带屯田大概的想法一并带出,刘馥和鲁肃都听得津津有神,尤其是刘馥,他对于袁燿的想法很感兴趣,问了他具体的许多细节,比如多少人为一屯,传统的乡里制度还是否通用。
“此计甚好,不过敢问是周大人的意思,还是袁公的意思?”鲁肃的眼中仍然夹杂着迷惑。
“自是袁公有意,不过此计实则是袁公的长公子袁燿所擘画的。”袁燿十分不要脸地说道,“听闻此人胸有韬略、文武并通……咳咳,不止是真是假。”
可鲁肃却有些茫然地开口道:“我怎么听说袁家公子是个傻子?因不遮衣物裸游出行,被圈禁于府中。”
“……这。”
袁燿刚要出口替自己辩解,却见得诸葛瑾摆出了一副惊讶的神情,“还有这事?”
同时还看了看自己。
“这驴脸,又要取笑我!”
“这也是我道听途说而来的,未能与之谋面啊。”鲁肃苦笑道,“不过话说回来,关于此计,肃还有些不明白的地方,可否请周大人再为我阐述一番?”
“鲁兄客气了,你直说即可。”
虽然他自己也是一口一个兄,而不怎么称子敬,二人都略显见外。
“可若真要按这屯田之法办置,需要垦荒吧,垦荒之前需要度量土地之大小、种力何如吧。”
“自然。”
“以及屯田开设自然要有专人监督吧。”
“初计是设典农校尉、中郎将等职来督护生产。”
“嗯。”鲁肃点了点头,“那在下再斗胆请教周大人,袁公也好,袁公子也罢,谁有资格去征调如此多人度量土地,又有谁有资格能在天子脚下去开设这大小官职呢。”
鲁肃的那双眼睛忽然闪过一道精光,它似乎是在说:“汉德虽衰,天命未改。如此做便是僭越!”
袁燿不由得感慨鲁肃身上那股游侠气实在逼人,差点他就忘了该回什么。
“我与鲁肃相识不过一日,他和我也没什么利害关系,那‘奉天子以讨不臣’的想法还不能托出。”他暗暗想道。
“如今乃是非常之世,自然用非常之法,若无当初管仲之政则仲尼等皆被发左衽,鲁兄应当明白这个道理的。”袁燿顿了顿,“上至袁公,下至瑜,都无僭越之心,只是有如此的想法,此计我们早就上奏朝廷了,可李傕等人挟持天子,平日只知奸淫钞略,何时才能等到乌云拨而日见?”
“瑜身为东城新任县官,乃是奉袁公之意,欲在东城先行开设屯田,为天下先,以检验此法可否足效!”袁燿神色变得凝重,仿佛自己真成了什么心系汉室兴亡的忠臣。
“我所来访,一是向鲁兄借粮,毕竟农事生产日长,仍先支借粮食让百姓度日;第二则是就屯田之事宜要和鲁兄商讨一些事情。”
鲁肃一时没有做答,似乎袁燿说的还真就那么无懈可击,他在明面上拿汉室威仪来压他,他也拿孔孟之道来压回自己。
双方都不明说最核心的利益需要,只谈那些冠冕堂皇的是是非非。
“应当是就水源之分配、农具之租借吧。”鲁肃叹了口气,毕竟他是这方圆百里的豪强之首,若要开设屯田必然要和他讲清具体事宜,理清利益矛盾,乃至于向他寻求帮助。
而袁燿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借,自然要借,不过我不会强求鲁兄。毕竟瑜的家教不容许我作出这样的事情。”
“哦?大人莫不是要多拿些酒水来换?”鲁肃笑道。“只是我估计就算我允肯了,这淮水附近的豪强们也不答应啊,毕竟不止您的酒水有限,咱们这的灌溉用水亦有限啊。”
“并非如此,而是为双方寻一两赢之法。”说罢,他看向诸葛亮。
诸葛亮也很快反应过来,拿出了他勘正后的草图。
“此乃何物?”
“龙骨水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