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备礼
那一刻，疑惑在戚奇心中闪过，他一方面在想眼前这人是否真是袁家公子，一方面则在想自己这县令之位还能坐得安稳吗？
“不不不！”他当即打断了他的想法，“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凑巧的事？倘若他真是袁公子，那今天出现在这也一定另有原因。”
“而且袁州伯一向通情达理，小小的贪污腐败他又怎么会放在心上呢？他根本没必要劳烦公子千金之躯嘛！”
“说到这个……寿春那边今天是不是来了批酒水来着？”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他那位族中长辈——也就是那位带袁燿他们过来的老者当即打断道:
“戚县官！”
“咳咳，叔公，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这几位好汉方才捉拿贼人有功。”
“哦，当赏当赏！”戚奇心不在焉地回复了一声，然后下意识地转头就走。
“不是，县官！”老者当即拉住了戚奇，“我还没说完！他们自寿春而来，今日要在县内投宿一晚。”
老者看起来有些生气，他显然对于自己这个走捷径的后辈有些不满。当然，也好在戚奇性格并不刚直，所以没有怎么和自己这个所谓的长辈计较，毕竟人家兢兢业业地为东城贡献了大半辈子，在县寺中颇有名望，他这个父母官也不好说什么。
“咳咳，原来如此啊。可有过所？”戚奇尴尬地开口道，随后看向了袁燿，发现对方冷冽的目光同样望着自己。
袁燿则看了眼袁甲，袁甲立刻知道了袁燿的意图，然后拿出了他们一行人的过所。
戚奇只是随意地望了一眼，然后又强笑着对袁燿说道:
“这位好汉，可否借一步说话？”
虽然袁燿一身读书人穿扮，除了腰间那看起来和他有些不大匹配的环首刀外没有丝毫与好汉相符的地方，但戚奇还是如此称呼道。
袁燿则轻轻地应和了一声，随后与他移到了另外一个相对隐蔽的角落，结果还没等袁燿反应过来戚奇就已经跪了下来。
“县官，你这是做什么？”
“袁公子别戏耍下官了！”戚奇有些急切地说道，“不知公子今日造访东城是有何要事？”
戚奇在一定程度上也不太敢笃定袁燿的身份，毕竟哪有他这等公族子弟出游不带护卫的？他身边就一个下人一个小孩一个驴面人，这未免与其地位太不符了吧！
但那日袁燿癔症发作时带给他的冲击力太大了，以至于他毕生难忘，因而他还是愿意相信眼前此人便是袁术之子的。
“你见过我？怎么这就笃定我是袁燿了？”袁燿蹙起眉头，心说自己的印符还没来得及掏出来呢。
“公子之容貌、仪表皆不同于凡人，在寿春之时我便有幸目睹，因而有些印象。”戚奇解释道。
袁燿听了之后也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不过你做事还是要妥当些好，不要被歹人骗了，下次好歹也得等我拿出能证明自己身份的印符才好。”
“是！”
“还有，不要声张我的身份。”
“是！”
“怎么袁公子看起来清醒了不少，谈吐行为也不似当时，莫非是癔症好了？”戚奇想道。
“不过……你既然知道是我，那怎么不知道我来东城是何目的？”袁燿有些狐疑地打量着戚奇。“我早就修书一封寄来东城，上面写了我此行目的，还托人运来一批货物……”
“嗯！”戚奇心说不妙，这事他压根就没放心上，直接交给下人处理去了，他对此一无所知啊！“这个，应当是邮人的车马慢了几步，下官什么也不知道啊！请公子谅解！”
只希望不是来开展什么对地方的监察工作，这是御史、刺史等大员做的事，不至于让一个没有什么名望和资历的官僚子弟来干吧？
“……不过，这几日的确有几批从寿春来的货物，是些酒水布帛之类的，我已让人安排好了。”
“嗯……”袁燿顿了顿，“那好，你先起来吧。”
“你那令舍应当有足够位置安排我们住下吧？”袁燿回头看了眼诸葛瑾等人。
“有有有！我就是风餐露宿，也得让您这千金之躯睡好吃好啊！”戚奇的脸上写满了谄媚。
“那就不必如此夸张，不过我的确饿了，你备些酒菜吧——对了，一切从简，不要铺张浪费。剩下的事明日再说吧。”袁燿挥了挥手。
“是。”戚奇连忙起身，然后跟在了袁燿后面。
而方才那老者一见到两人这站位和戚奇那流露出来的谦恭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先是看了眼身旁的诸葛瑾等人，刚要开口询问，就见到戚奇在后边不断地给自己使眼色。
作为资历颇深的老吏，老者一下就明白了其背后的意思，他不由分说地便要下跪参拜，结果急忙被袁燿扶了起来。
老者先看了眼袁燿，又看了眼戚奇，神色有些茫然。
“叔公，这是袁州伯长子。”
老者听闻后立刻瞪大了双眼，心说自己刚刚在车上怎么没问人家姓名，合着这是大人物啊！
“袁公子——”
“老伯不必多礼了。”
“您瞧瞧这事闹得，我刚才也唐突了！您怎么不说您是袁家公子啊。”
“您不也没说您是戚县官的长辈吗？”袁燿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
“是是是，老朽该罚，该罚啊！”老者笑道。
“那个……袁公子，我这就去给您整理住所，安排酒食！”戚奇这时插话道，他此刻正暗骂着那帮提前解散额吏员们，如今这县寺内只留了几个人驻守，届时怕不是还要他本人亲自来干活？
“行，你去忙吧。对了，老伯你也没用膳吧，麻烦县官多备一碟豆肉了。”袁燿笑着看向戚奇，对方则忙不迭地应允了两声，然后一溜烟似地就走了。
*
夜已深，如今袁燿一行人已经在县寺内安顿了下来，戚奇那颗悬着的心也算是彻底落地了。
他现在正独自待在厢房内，趁这烛光看着那封来自寿春的书信。
“东城鲁肃……此人的名声我倒是听过的，也算是本县的豪强了，记得今日他才来城中取了些物什回去。”
“不过他除了略懂文武之外还有什么特殊的才能，能让袁公子如此大动周折地来东城亲自接见？——感觉不如吾。”
“还有，特意说明不要透露袁氏名姓，这是什么意思？”
戚奇默默地看完整封信，不求甚解的地方还有很多，只能明早等袁燿醒来后再一一细问，看到底该要如何去配合对方的“工作”了。
没办法，领导的儿子就算只是一介白身也都比自己大，谁让人家背后还靠着这么一个顶级大族呢，他戚氏顶多是条地头蛇，人家可是条龙啊！
就算袁燿此次来东城只是为了游山玩水那他也得好好招待人家，不说能不能得到贵人赏识与青睐，从而一飞升天，离开这个鸟地方，起码不要招致其怨恨嘛。
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一个小吏突然推开了门，喘着大气地走了进来。
“县官！小的无礼！”
“你是挺无礼的。”戚奇叹了口气，“说吧，那批货物都是什么？你可要好好保管好！”
“额，的确是一些酒水之类的东西，不过嘛……”
“不过什么？”
“不过一开始县官您也没有特殊吩咐，我手底下就有几个不懂事的兄弟偷偷拿了几瓶，现在已经喝得不省人事，烂醉如泥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