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蒙元百年
元世祖忽必烈至元十六年,崖山海战的硝烟散尽,南宋的残阳彻底没入历史的深渊,元朝一统华夏,定都大都。忽必烈,这位雄才大略的君主,站在时代的潮头,开启了蒙元百年的传奇篇章。
建国伊始,忽必烈深知,欲稳江山,需恩威并施。政治上,他借鉴汉法,设立中书省总领政务,枢密院执掌军事,御史台负责监察,构建起中央集权的行政架构,一改蒙古旧制的松散。地方推行行省制度,将全国划分为十大行省,如辽阳行省控驭东北,云南行省管辖西南边陲,行省长官由朝廷任命,大权独揽,又受中央节制,既强化统治,又兼顾地方差异,此制沿用后世,影响深远。
经济领域,元朝疆域辽阔,商业潜力巨大。忽必烈大力发展交通,重修大运河,使其北起大都,南至杭州,漕运畅通,江南财赋源源不断运往北方;又开辟驿站,“凡在属国,皆置驿传,星罗棋布,脉络贯通”,东起高丽,西至波斯,政令军情旦夕可达,商旅往来更为便捷。同时,鼓励海外贸易,泉州、广州等港口千帆竞发,瓷器、丝绸远销海外,马可·波罗游历至此,惊叹东方繁华,称泉州为“世界最大港口之一”。
文化方面,元廷对宗教秉持宽容之态,佛教、道教、伊斯兰教、基督教并行不悖。藏传佛教萨迦派领袖八思巴受封国师,创蒙古新字,用于官方文书,促进文化交流。文学领域,元曲异军突起,关汉卿、马致远等大家以笔为剑,或针砭时弊,如《窦娥冤》痛斥社会黑暗;或抒发豪情,《天净沙·秋思》勾勒塞外风光,传唱市井,为华夏文化添一抹别样色彩。
然而,元朝统治,民族矛盾尖锐如棘。蒙古人、色目人、汉人、南人等级森严,蒙古贵族享有特权,在科举、仕宦、法律诸多方面高人一等。汉人、南人备受压抑,科举取士名额寥寥,且多为低级官职,民间不得私藏兵器,稍有反抗,便遭严惩。如此不公,仿若地下暗火,悄然涌动。
元成宗铁穆耳即位后,承平日久,渐生奢靡之风。他赏赐无度,对王公贵族、寺院道观动辄赐金千两、土地万顷,致国库渐虚;又疏于军事,边疆军备松弛。大德五年,海都、笃哇等西北藩王叛乱,战火重燃,元军仓促应战,数年苦战,虽终平定,却损耗巨大,元朝盛势初显颓相。
元武宗海山即位,为填补财政亏空,滥发纸钞,物价飞涨,百姓生活困苦。又重用亲信,卖官鬻爵,朝堂之上,乌烟瘴气。幸其在位仅四年,未致大乱,但元朝根基已腐,隐患重重。
元仁宗爱育黎拔力八达即位,力图振作,恢复科举,汉人、南人子弟重获晋升希望,文化渐兴,“程朱理学”成为官方正统,士人归心。然改革触动保守势力,进展艰难,且皇室内部争权不断,英宗硕德八剌即位后,锐意革新,裁减冗官,推行新政,却遭守旧贵族忌恨。至治三年,英宗在上都南坡遇刺身亡,新政戛然而止,元朝陷入更深的政治漩涡。
元泰定帝也孙铁木儿即位,靠政变上台,为稳局势,大肆封赏拥立者,财政愈发窘迫。此时,天灾频繁,黄河决堤,洪水泛滥中原;大旱肆虐,赤地千里,颗粒无收。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而官府仍横征暴敛,民不聊生,红巾军起义,星火燎原。
元顺帝妥欢帖睦尔即位,面对乱世,起初任用脱脱为相,锐意改革。脱脱整饬吏治,打击贪污,主持修撰宋、辽、金三史,文化盛事,传为佳话;又变更钞法,治理黄河,欲挽狂澜。然改革触动多方利益,且元朝统治积弊已深,难以回天。
红巾军起,天下大乱。刘福通拥立韩林儿为帝,号小明王,建都亳州,挥师北伐,“虎贲三千,直抵幽燕之地;龙飞九五,重开大宋之天”,虽壮志豪情,终因力量分散、缺乏协作,被元军各个击破。但四方响应,郭子兴、朱元璋等群雄并起,割据一方。
朱元璋崛起淮右,麾下徐达、常遇春等猛将如云,李善长、刘伯温等谋士如雨。他奉行“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之策,稳扎稳打,先据金陵,后扫平陈友谅、张士诚等割据势力,统一江南。
至正二十七年,朱元璋命徐达为征虏大将军,常遇春为副将军,率二十五万大军北伐。大军北上,如秋风扫落叶,发布《谕中原檄》,“驱逐胡虏,恢复中华”,唤起汉民族共鸣。元军望风披靡,节节败退。
至正二十八年,明军攻克大都,元顺帝北逃,元朝在中原统治崩溃,退回漠北,史称“北元”。但蒙古势力仍存,不时侵扰边境,明廷多次北伐,互有胜负,终成对峙之势。
纵观蒙元百年,疆域空前,横跨欧亚,文化多元交融,商业盛极一时,其武功赫赫,震撼世界。然民族政策失衡,致社会撕裂;后期政治腐朽,天灾人祸交加,终失民心,黯然退场。但元朝留下的行省制度、宗教宽容、元曲瑰宝,以及民族融合足迹,深深镌刻在华夏历史长河,成为后世发展的基石,为中华历史添上浓墨重彩、复杂厚重的一笔,引人深思,令人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