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最后的准备
姜衡的行动力很强。
在罗远返回山寨时候，他就已经拿着相对细致的设计图，分解安排好了各项任务。
派去采买物料的人也陆续带回了各种东西，派两个伙计在大堂轮流值守，老熊蹲在后厨，其余人就跟着姜衡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准备。
姜衡对这些东西，其实都是一知半解。
那半解也都来源于短视频上那些碎片化的知识，完全不成体系。
但在这儿，唬一唬这些没啥见识的伙计，那是绰绰有余。
别说那设计图纸了，就是简单的改造规划，从哪儿开始，白天有客的时候干什么，晚上没人的时候干什么，都让他们叹服，不愧是掌柜的，懂得真他娘的多！
罗远一直在山上待到了第二天才下来，一下山，便直接找到了姜衡。
“寨主准许了。”
都是直爽汉子，一开口就是核心消息。
姜衡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如今靴子落地，只是更安心些而已。
他更关心另一件事，“军师那边的消息呢？”
在罗远上山前，姜衡就让他刻意留心打听一下关于军师那头的消息。
罗远抿了抿嘴，回忆道：“朱贵这些天都在山上，帮着布置宴会这些。前天夜里下过一次山，估计就是来了咱们这儿。”
“胡成那小子这几日一直没在山上，说是带人去了各寨联络，具体什么情况，都不清楚。”
“军师这些天都在山里，偶尔出去一趟，但他身为十八寨月会负责之人，这也是很正常的。我觉得你是不是想多了？”
姜衡不习惯争辩，点了点头，“或许吧。你跟我说说上山的详细情况吧。”
当他听到罗远上山之时，刚好胡义在找宋天宝谈论让留人居上交收入的事情时，心头不禁微微一动。
而后又得知宋天宝对胡义的敲打，让他心头那个念头又清晰了几分。
默默听完，他点了点头，“辛苦了罗大哥，先去休息一下，这几天还要继续辛苦你呢！”
“这话就见外了，哈哈！”
罗远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姜衡站在原地，扭头看向山寨的方向，又转身望向十八寨所在的群山，陷入了思考。
楚州这股声势浩大的十八寨义军，未来的结局他是清楚的。
而从那个结局倒推回来，以胡义那毫无容人之量的气度，睚眦必报的品行，完全有可能会借着如今可以光明正大外出的机会，勾搭上有些野心之人，从而狗急跳墙，做出些背叛的事情。
胡义会这么做吗？
他不知道。
但从目前的情况来判断，是有可能的。
有可能，就很值得自己警惕了。
......
下午时分，留人居，来了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值守的伙计在瞧见胡义的瞬间，就立刻面色猛变，快步上前主动接过缰绳，把马系上，弯着腰将胡义请了进去。
然后用眼神示意同伴赶紧去通知掌柜的。
等姜衡出来，就瞧见了慢慢端着一碗豆浆喝着的胡义。
瞧见姜衡，胡义的脸上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朝着他微微举了举手里的白瓷碗，“短短几日，你就搞出了这么好喝的东西，看来大哥选择让你来接替朱贵，是个无比正确的决定。”
看着胡义的笑容，听着这主动示好的话，姜衡心头一动，直接大剌剌地坐在了胡义的对面，形成了一种平起平坐的姿态，而后笑着道：“军师说得是，我这个人，别的本事没有，也就会搞点吃的喝的。”
瞧见曾经山寨底层的小喽啰，时隔数日就在他面前这般行为举止，胡义的眼底闪过一丝一闪而逝的不悦，旋即笑容依旧，“这就对了，咱们山寨想要发展，就得知人善任，发挥出每个人最大的价值。”
姜衡嗯了一声，大咧咧地装逼道：“军师你也放心，我准备把这个留人居好好改造一番，打造成这十里八乡最出名的店，到时候，人流汇聚，军师你负责的情报工作，也好开展得很，等改造完了，你可得给我多安排几个机灵点的伙计啊！不然我怕搞不好情报搜集啊！”
胡义笑着点头，“好好好，一言为定，但得等我先填饱了肚子才行啊！”
姜衡一拍脑门，“嗨，我把这事儿忘了，来来来，快给军师上菜，金玉满堂！”
说完姜衡又笑着道：“军师也不必担心结账的事儿，你来了我这儿，自然是随便吃随便喝。”
老子就没想过结账的事儿......胡义笑容依旧，“那就多谢了。”
吃完饭，望着依旧能微笑以对的胡义的背影，姜衡的面色变得极为凝重。
就自己刚才那番姿态，自己看了都想扇自己几巴掌，胡义这个出了名的心胸狭隘之人，居然能忍住没发飙。
这就跟两口子过日子一样，如果男人还愿意发火，愿意计较，至少是双方的愿景还在一起，他争吵和计较的目的还是那个共同的未来。
可如果随便你怎么作，他都是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所谓姿态时，那就说明他的心已经不在了，他的未来里，已经没有你了。
放在胡义身上，很可能他已经有了更大的计划，能够不在乎自己这位寨主亲信的飞扬跋扈了。
这得什么样的恨，让他看待自己就像看待一个死人一样，毫不计较了。
若胡义真打的是李代桃僵的算盘，并且最后成功了的话......
姜衡搓着手指，微微眯起了眼睛。
虽然自己希望跟着郡主跳下十八寨这艘注定没前途的船，脱离这个反贼的身份，但想到这儿还有几位值得自己记挂的人，尤其是深恩难负的宋甜儿，终究是无法那么冷血地做到袖手旁观的。
如果胡义真的要动手，那多半就是在八月二十的十八寨月会上，自己或许可以帮着准备准备。
真说起来，最好的准备是啥，还是抓住八月十五晚上那个机缘，抱紧郡主的大腿啊！
所以，这下子不论是于公还是于私，景云郡主这事儿都是必须抓住的了。
郡主，你可千万要来啊！
......
自胡义走后，留人居又恢复了繁忙的改造工作。
晚上改造大堂和后厨，白天收拾后院和客房，在姜衡的鞭策下，众人化身牛马，没日没夜。
俗话说得俗，当牛做马没关系，给草就行。
姜衡并不吝惜赏赐，只要当日收入大于十两，每人就发一百文。
每天加班再发一百文。
众人极具膨胀的荷包，仿佛给他们注入了无穷的动力。
八月十四，整整忙碌了连续四天三夜之后，姜衡召集众人，吃了顿饭。
席间，他端起酒碗，“这几天辛苦大家了。明天是中秋佳节，我做主，给大家放一天假！”
“该找亲友团聚的就团聚，该好好休息的就休息，后天上午巳时回来就行！”
“我就一个要求，都他娘的出去给我玩去，我们新的留人居，就一句话，忙的时候认真忙，玩的时候好好玩！好不好！”
顶着厚重黑眼圈的众人当即欢呼出声。
“今晚放开喝，就当咱们提前过节了，不醉不归！”
“好！”
当天晚上，留人居没再动工，一帮人喝得七倒八歪，呼呼大睡。
八月十五，当天。
伙计、账房、厨子们在吃过早饭之后，都兴高采烈地离开了。
姜衡和罗远对视一眼，“今儿可就剩咱俩了。”
罗远哈哈一笑，“也好，今晚咱俩好好喝点。”
姜衡听得连连摆手，“让我缓缓，昨晚弄得现在都还没缓过来呢！”
被罗远嘲讽了几句之后，二人便各自忙活了一阵。
等到了下午，姜衡忽然找到罗远，“罗大哥，你想山上的弟兄和老友了吧？”
罗远摇头，“还好，没有。”
姜衡认真道：“这个可以有。”
“这个真没有。”
“哎！得，那我就得欠人情了。”
姜衡叹了口气，转身从后厨拎了两个食盒出来，“我忽然想起，上次托你上山，光跟寨主和大小姐说了咱们的事，这豆腐也没让他们吃着。胡义那个废物都吃过了，回头寨主和大小姐若是知晓多少还是有些不合适。所以想劳烦罗大哥帮我走一趟山寨，把这些东西给他们送一份，恰好今日过节，就当我的贺礼了。”
罗远倒没有多想，“你和我一起去不就行了吗？”
姜衡苦笑一声，“罗大哥，我以什么身份去啊？这会儿去见大小姐，这不是给寨主找不痛快嘛！”
罗远哈哈一笑，“这倒也是。那我送了回来陪你。”
姜衡摆了摆手，“用不着，你那酒量我可陪不住，你跟老兄弟们好好聚聚，顺便帮我打探下山寨的消息吧，咱们孤独在外，还是要及时掌握寨子里的动向才行。”
“好吧，那你可就只能自己独守空房咯？”
“没事，我有五姑娘陪着。”
发出一阵男人都懂的笑声，罗远拎着两个食盒离开，直奔山寨而去。
将歇业的牌子挂上，姜衡关好院门，安静地等待着。
两个时辰之后，天色擦黑，那个期待已久的夜晚。
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