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暗流
宋天宝的话，表面上听起来还是温和的。
但所谓听话听音，对一个人言行的揣摩，既要横向考虑当前的情况局面，还要纵向对比他以前的言行。
以宋天宝平日里对胡义重话都不扔一句的姿态，如今这番话，可谓是不满和敲打之意十分明显了。
胡义自然也识得厉害，连忙点头附和，“是啊，大哥说得很对，像姜衡这样的人，咱们应该好生嘉奖鼓励才是。”
敲打了，也服软了，宋天宝便也没揪着不放，“嗯，十八寨月会的事情，你好生斟酌，你方才说的很有道理，有什么需要跟我提就是了。”
胡义拿捏失败，只好恭敬应下，然后乖巧地退了出去。
等胡义走了，宋天宝才看着一旁的罗远，笑着道：“老罗，你来得是正好啊！”
罗远笑着开口道：“是姜衡安排得好，没想到刚好撞上了。”
他虽然老实，但人又不傻，听了几句大概也听明白了什么事儿，不得不再度感慨姜衡跟个神棍一样的算计。
宋天宝挑了挑眉，看着罗远，“听起来你对他很看好？”
罗远苦笑一声，“他那等人物，哪儿用得着我看好啊！”
说着，他便在宋天宝的惊讶中，把姜衡下山这短短数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一一说了。
宋天宝听完，一双眼睛瞪得跟牛一样，“这他娘的怎么跟说书人编的故事一样？”
罗远苦笑，“大哥，你觉得我有那个本事编得出这样的故事吗？”
“那倒也是。”
宋天宝一点头，让罗远笑容一滞，大哥，倒也不用这么直白的。
想了想，宋天宝忽然轻松地笑了笑，“这么说，我还算是误打误撞捡到宝了？”
罗远深以为然地嗯了一声，“不仅是能力强，关键是姜衡的确心里有山寨，这一次他让我上山，就是想跟大哥说一声，他会努力把留人居弄好，还有那每月上交十两银子的规定作废，今后留人居的收成，除开日常必要的开销之外，八成上交给大哥，交由大哥分配。”
交给大哥，而不是交给山寨。
宋天宝满意而欣慰地点了点头，“好！我果然没看错他。你回去也告诉他，这留人居他放手去做，山寨这边我帮他收拾！”
“说起来，倒还真有个事儿，他想托我代为请示一下大哥。”
宋天宝二郎腿一翘，豪迈道：“说！”
罗远便将姜衡翻新改造留人居的想法说了，然后道：“这个费用呢，不用山寨出钱，就使用后面留人居的收益。他主要考虑到卖这么高的价格，环境不好，很难长久地吸引客人。而且人多了，对咱们打探情报也是个好事。”
宋天宝默默掂了掂手里的钱袋，感受着那厚重的诚意，在罗远的期待中，点了点头，“好！准了！”
“多谢大哥！”
......
一窗远山，填满了少女心事。
一泓秋水，载不动眼底相思。
宋甜儿坐在房间，撑着下巴望着窗外，觉得这秋天充满了寂寥和萧条，每一缕思念都如枯叶一般无奈坠地。
当然，若是他在身旁，这就是落叶纷飞的浪漫了。
“小红，我们......”
“小姐，寨主说了，最近寨子事情多，不许你下山。”
宋甜儿瘪了瘪嘴，幽怨地看着小红。
小红也苦着脸，“小姐，你损失的只是情爱，我损失的可是命啊！”
宋甜儿忍不住笑了一声，“我还能真逼你不成。哎，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小红正要来两句安抚的话，就听见门外传来了护卫的通报，“大小姐，罗远回来了。”
小红一喜，转身道：“大小......”
话才开头，宋甜儿的身影已到了门边。
看着宋甜儿那风风火火出来的样子，罗远忽然觉得自己来见她是个错误。
这一讲完，怕不得直接情根深种，再难自拔。
但他毕竟是宋甜儿派出去的，又哪儿回来了不前来汇报的道理。
更何况，如今看来，姜衡是完全配得上大小姐的，自己也算是促成一桩良缘了。
果然，等罗远把姜衡的光辉事迹讲完，宋甜儿的眼里，已经亮起了星光。
小红一见，这还了得，明明是下嫁，可别搞成了倒贴了。
小姐你精神点啊，可别丢份儿啊！
于是她哼了一声，“罗大哥，你不会是下山在店子里学了点厨艺吧？怎么听着有种添油加醋的感觉呢？”
还不等罗远反驳，宋甜儿就一瞪眼，“你怎么能这样说呢！罗大哥是什么样的人我们还不清楚吗？”
小红低头无语，但那姜衡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吗？
上山一年多，除了长得好看有啥本事，他能做得了这么大的事儿？
哎，要不是看在可能陪嫁过去的份儿上，高低她得整两句。
宋甜儿拉着罗远又问了好多，直到把事情都翻来覆去说了两遍了，才依依不舍地放罗远下山。
等罗远走了，宋甜儿得意地看着小红，肉嘟嘟又不失精巧的下巴高仰，“怎么样，他厉害吧？”
“小姐，你矜持一点啊，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他肯定馋你身子。”
宋甜儿愣了愣，过了一阵，轻哼一声，红着脸低声道：“馋就馋呗，两口子不馋身子，那跟拜把子有什么区别？”
小红扶着额头，完了，没救了。
......
八月十三，距离八月十五还有两日。
一大早，军师胡义就带人下了山。
这些日子，他联络十八寨月会的相关诸事，下山也是寻常，众人也不在意。
他带着手下一路直奔青山县城，进城之前，他对众人都分配了任务，而后分批入城，分头行动。
他一个人走入城中后，坐在一个茶摊上迟疑了许久，在喝了足足三碗茶水后，终于深吸一口气，来到了一家绸缎庄。
走入店中，他直接对迎上来的伙计开口道：“带我见你们掌柜的。”
很快，胡义便在后院见到了一个穿着绸缎的男人。
瞧见胡义，对方的脸上笑容绽放得十分亲切，还主动上前帮胡义拉开了椅子。
“胡先生，很高兴我们又见面了。”
胡义坐下，直奔主题，“你上次的提议还作数吗？”
“当然。”
对方的笑容和蔼，像是在说一件云淡风轻的小事，“你若愿意跟我们合作，清风寨就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