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轧钢厂
“真来了？”
杨卫国有些震惊的看着林韧谦，他是打过报告申请大学生来厂里。
但也就是喊喊，你喊上面不一定给你，但你不喊上面绝对一分不给你。
况且首都轧钢厂虽然是个万人大厂，但真心留不住医务人才。
这年头的医生可不比工人，只要有把子力气就行。
工人可以后期慢慢培训就好，跟着做，跟着学以老带新，一年就是熟手了。
医生不一样，那都是专业人才。
而轧钢厂里原来倒是有好几个医专毕业生，但来了没一两年，都托关系跑路了。
在这个年头，无论什么职业升迁都需要考核，医生同样如此。
医生也分一到八级，工资从35.5到112.5不等，一级最低八级最高。
况且医生毕业才是刚刚开始，许多医术都需要好的老师教导。
医生需要大量的实践才能得到成长，要不然后世怎么会让在职医生去轮训呢？
厂医能有什么前途？小病打个屁股针，受伤涂红汞酒精。
况且厂医在厂里给的级别和医院给的级别能一样吗？有上限的。
而区属红星分医院就在轧钢厂不到二十分钟的路程，一旦工人受了重伤，都是直接送红星医院的。
所以大家才千方百计的跑路。
万人的轧钢厂，只有一个五十多的旧社会留用的医生。
他平日里就是给工人头疼脑热简单看一下，出示假条，今年老头脑梗住院，厂医一下没人了。
杨卫国没办法，只能四处打电话上门找老领导，毕竟有些病症能及时处理肯定比路上浪费时间送医院要好。
轧钢厂可是部属企业，怎么没小金库没关系办医院拿设备？关键是没医生！！
他反正是抱着有枣没枣打两杆子的心态，可没想到真的被他逮着了一个，还是医科大的优秀毕业生。
那他的主意可是打错了。
原身的林韧谦也不是两年毕业的天才，他母亲是长征路上的红小鬼，跟着傅委员当护士。
林韧谦五六岁就看西医书籍当认字教材了，上小学的课外书就是一本伤寒杂病论，提前毕业也只能说是十年的积累一朝勃发。
现在来的林韧谦就是个熟手医生，专门治疗些常见疾病，也算是乌龟对王八！
“杨厂长您好，我是林韧谦。”林韧谦平静的自我介绍。
“林医生你好。”
杨卫国打量了一下林韧谦，笑容满面道，“林医生是怎么会选择轧钢厂的？协和应该是更好的选择吧？”
“我父亲没当上汽车兵以前就是在冶炼厂板带车间当铲车工。”
林韧谦沉声道，他父亲也抗战过，虽然是国军那边的。
杨厂长心里想着，父亲有军队背景，怎么不参军入伍？
这年头参军的条件高小毕业就要，技术兵初中就行，这也算是小知识分子了。
怎么会想不开……来轧钢厂的。
我也想入伍啊，林韧谦心里暗说，但我老爹是信三民的，政审就过不了，但好歹也算起义人员而不是旧军人。
“协和不缺我一个好医生，带轧钢厂工人兄弟缺我一个好大夫。”林韧谦自豪说道。
“说的好。”
杨卫国鼓掌，掌声完了后，拍了拍林韧谦的肩膀说：
“不愧是咱们工农红军的孩子，志气觉悟就是高！咱们国家要钢铁，能出力都要出力！
老人家说咱们钢少气多，那就要战天斗地，把钢产量提上来！！”
现在就要赶英超美吗？林韧谦暗自想着。
杨卫国稍微沉思了一会，才说道，“韧谦你大学毕业，咱们厂从去年试行定级别，可以从一级定到四级。
你来我们这，算是委屈了，就不算你实习考核了。
按政策直接给你定四级工资标准，这是大学生最高的了，我们拿着也没办法。
一个月56.87元这是你的工资。
然后……你算是特殊人才引进，厂里每个月再补贴十块算是特殊津贴。”
专科毕业生最高定拿三级工资48元，而大学毕业生最高定拿四级工资，也就是56.87。
在这个年代，已经是非常高的工资了，更何况还有补贴。
某柱32.5喊了一辈子到死也没从八级厨师升级到厂里最高的六级厨师就知道了。
林韧谦很满意，轧钢厂的确给了最高待遇，自己工资级别以后倒是不会变了。
厂医最高也就是这个了，要动关系得转到医院去，但不是还有津贴吗？
八级工的工资有120，但是八级工的津贴也相当于工资了。
解决了衣食问题，最重要的就是住的问题了，他现在住的地方离着远得很，坐汽车都要半小时。
原身的钱全部都贴给病人了，整个人就是个无产，一穷二白。
“杨叔，关键是我住哪里？我现在住的地方离这里开汽车也要半小时。
刚毕业我也买不起两百多块的自行车，您看···”林韧谦问出来他最关心的事情。
“住房问题？”杨卫国犯了难，毕竟按规定大学毕业生享受干部待遇可以住楼房有自来水有能使用电器的房子。
“韧谦，我不瞒你，你的其他要求都可以满足你。
但这件事……我真的无能为力。
现在厂里好多干部都还住不上楼房呢。
整个厂就我、书记和管后勤的副厂长有。”
林韧谦想了想，住现在的楼房他还真住不惯。
就说一句话，现在的楼房设计就有问题，厕所出来就是厨房。
况且什么楼房比得上他的诊所二楼？光是一个空调电扇自由就是比不了的！
林韧谦想，既然不能安排楼房，那其他地方就会给补偿，他接着说，
“杨叔，我是来工作的，不是来享福的，只要解决了住房问题就成。
至于住哪里，不重要，革命建设工作那在乎这些？
我母亲一样住过窑洞，我读书宿舍还是八人间呢，我巴不得一个人住，多宽敞啊。”
这话虽然说的非常漂亮，其实也是无奈之举，问题是真没有，就他知道现在好多将军都住胡同里，比如史家胡同。
在首都杨卫国都执行不了的文件，看来轧钢厂是真没房子了。
继续为难他也没什么好结果，索性大度一些。
“韧谦，你是好样的。”杨卫国夸赞了一句后。
他拉开了下面抽屉，抱出一个带锁的铁箱子，从里面掏出了一叠票据递给了林韧谦。
“楼房我给你解决不了，那我让房管科给你找间大房子，至于这些……算是厂里给你的补偿。”
林韧谦伸手连忙摆手拒绝，“杨厂长，无功不受禄。”
“拿着，林医生，这是公事。”杨厂长板着脸道。
林韧谦看了一眼杨厂长，杨厂长脸色有些不悦，这才伸手接过，“谢谢厂长。”
“这才对嘛，我先给房管科打个电话，让他们派人带你看房子去，你先坐，茶叶在盒子里，自己拿！”
林韧谦坐在木椅子上，用木茶几上的搪瓷杯倒了杯开水。
从茶叶罐捏了一撮茶叶放进去，等了一会儿，趁热抿了一口，不错，是毛峰。
他品着茶，很快，门口响起了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