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老实人家族

露西亚的手紧紧地攥着，手心早已湿漉漉一片，全是细密的汗珠，可她满心期盼地等了许久，周遭却如死寂一般，愣是没有得到任何来自神明的回应。

“难道是，祈祷的姿势不对？”

露西亚粉嫩的嘴唇微微嘟起，心里犯起了嘀咕。

她下意识地微微仰头，睫羽轻颤，地回想起自己前几次祈祷的模样，明明都是这般做法呀，怎么就不管用了呢？

“这次不灵验，难不成是神明大人没有真切地感受到我的虔诚？”

一想到这儿，露西亚澄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慌乱。

她想到神殿之中，那些虔诚的信徒一个个面容庄重，对着神明的雕塑都是规规矩矩地叩头跪拜，动作标准而又充满敬畏。

“也许，我也该这样……”

露西亚贝齿轻咬下唇，咬出一道浅浅的白印，她双膝一弯，伴随着“扑通”一声闷响，直接叩头跪拜下去。那一刻，她全然不顾及金丝刘海此刻正凌乱地散落在地面，被灰尘沾染。弯曲的膝盖高高拱起，几乎都快顶到自己的胸口，压得她胸腔发闷，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整个人蜷缩成小小的一团，仿若风雨中飘摇的雏鸟，叫人看着心疼不已。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周围依旧安静得可怕。

露西亚抬起头，眼中满是委屈与不解，眼眶里甚至泛起了一层薄薄的泪花，她带着哭腔喃喃自语道：

“神明大人，您是没有听到我的祈祷吗？还是……您厌烦了我的祷告，不愿再眷顾费尔迪南家族了？”

说着，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露西亚白皙的脸颊滚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溅起微小的水花。

下一刻她不经意间抬眸，瞥见壁炉跳跃的火光里，倒映着墙上那副家族传承已久的盔甲。盔甲在火光的映照下，泛着冷硬的光泽，仿若一位沉默的守护者。其上镌刻着的“恩义铭记，荣耀永存”八个大字，仿若一道醒目的烙印，深深印入她的眼帘。

“这是费尔迪南家族代代相传的箴言，每个家族成员都视若珍宝，以此高尚品德为荣，恪守一生，从不敢有半分懈怠。”

想到这里，露西亚仿若被一道电流击中，粉嫩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觉得羞愧难当。

“神明大人……请宽恕我的无知，我不该有刚才的情绪，您已经救了我和村民的性命，我不该把您的帮助当作理所当然……”露西亚紧咬嘴唇，心中满是懊悔。神明大人已然给予了自己这么多，可自己呢，甚至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回报，这般行径，哪里还有资格再向神明索取？

“我要像姐姐那样勇敢坚强，才能撑得起家族继承人的位置。”露西亚在心底暗暗发誓，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已经想好，自己去村子里租个牛车，哪怕山路崎岖，一路颠簸，也要带着重伤濒危的塞巴斯去最近的城池救治，哪怕希望渺茫，只有一丝生还的可能，她也绝不放弃。

下定决心后，露西亚站起身来，身姿虽略显单薄，却透着一股坚毅。她对着穹顶，又是深深弯腰一拜，腰弯得极低，仿若要将自己的诚意全部倾注其中，“神明大人，我回来之后便会为您塑像，让维伦的民众永世将您供奉。”

说完，露西亚便走到家传盔甲前，驻足了好一会儿，目光在家徽上流连，十分不舍。

租牛车和请牧师治疗，这可都是一笔不小的费用，还有为神明大人塑雕像，得请手艺老练的工匠、还要购置上好的石料……家族原先积攒的财富本就没有多少，自己更是在仆人们逃难时作为遣散费分出去了不少，如今手头拮据，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带着这副盔甲变卖了。

“神明大人请原谅露西亚，我目前只买得起石料了，等明年秋季收了税，我就给您浇筑铜，呃不，铁水。”

露西亚微微仰头，眼中透着一丝无奈与坚定。

她心里清楚，铁的价格已然是自己所能承受的极限了，若是再贪图虚荣，许下更高的承诺，那便是对神明的欺诈，是万万不可为的。

“还有父亲大人，您也会原谅我的吧……”这么想着，露西亚轻轻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思念与哀伤，抬手用长杆取下了盔甲，动作轻柔，就如同她父亲格尔男爵时常擦拭盔甲那样细腻。

造景箱外。

罗悬一直注视着这一切，他之所以迟迟不显灵，就是想观察观察，这个费尔迪南家族的继承人，到底是个怎么样性格的人。

升米恩斗米仇，在危难给对方很小的帮助，他会感激你；但如果给的帮助太多，让其形成了依赖，一旦停止帮助，反而会让人忌恨。

罗悬并不想养一只白眼狼，好在露西亚的表现也让他比较满意，无愧于其家族箴言“恩义铭记，荣耀永存”八字。

“很好，费尔迪南家族，值得神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