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这是坐了火箭呐

深夜的另一间卧室里，单调的LED节能灯光下，吴可方坐在床边，眉头紧锁，左手摩挲着右肩，脸上写满了愁苦与无奈。

张芬看着梳妆台上那台屏幕摔得支离破碎的平板电脑，压低了声音：“我是隐隐约约听见小凡卧室里有声音，还以为他在学习，就没当回事。”

张芬顿了顿，走过去揉了揉吴可方的右肩，关切道：“肩膀没事吧？”

吴可方摇了摇头：“幸亏咱们家楼层不高，要不然这膀子就废了。要找个机会提醒小凡，这高空抛物可不是闹着玩的。”

“陈教授说过，小凡虽然救回来了，但不可避免地会有一些后遗症。”张芬为儿子辩解道，“小凡以前可从来不无缘无故闹情绪。这平板电脑一直是他的心头宝贝，向来都是轻拿轻放。”

吴可方点点头。他知道老婆说得没错，自从平板电脑买回来，儿子爱惜得不得了。今晚竟然扔下了楼，而且听老婆说儿子房间里悄无声息的，一点动静都没有，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

“今天跑得怎么样？”张芬忽然问道。

吴可方神情黯然地叹了口气。

张芬不再说话，脸上却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

过了一会，她才强笑着安慰丈夫：“现在经济形势不好，叫外卖的人比以前少了，单子少也正常。”

“我去看看小凡。”吴可方没有接老婆的话，他不顾右肩钻心的疼痛，站起身道。

推开吴小凡卧室的门，只见里面黑漆漆一片，吴可方听见的是吴小凡平稳的呼吸声，略略放下心来，轻手蹑脚地又将门关上。

吴可方怎么也不会想到，此刻吴小凡正睁大了眼睛，蜷缩在被子里全身瑟瑟发抖。

第二天一早，米佳看见吴小凡走进教室，便吃惊地盯着他，视线再没移开过。

等吴小凡在位子上坐定，米佳低声问道：“你昨晚做贼去啦，脸色这么差？”

吴小凡一双黑眼圈在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明显，眼白里满是血丝。他感觉书包比平时沉重了不少，压得肩膀微微下垂。

“昨晚喝了点茶，失眠了。”吴小凡放下书包，拿出书本，故作轻松道，声音透着一丝沙哑和疲惫。

“大晚上的喝什么茶呀？”米佳嗔道。

吴小凡笑笑不答。

上课铃声响起，英语考试开始。

吴小凡拿到试卷，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想起昨晚那个犹如鬼魅般的声音。

“那么，就让我从明天开始来帮你吧。”

吴小凡抬头环视着教室的角角落落。

英语郑老师背着双手，神情严肃地踱着步。平日里分不清dog和bog发音的一些同学，此刻也是双臂围拢着试卷，生怕被人抢去了似的，埋头瞪大眼睛猜测，这题B和D哪个选项更像答案，最终还是胆战心惊地选了C。

教室里只听见一片“沙沙”的奋笔疾书声。

“你发什么呆呀？”米佳见吴小凡怔怔地发呆，便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胳膊。

吴小凡回过神来。教室里一切正常。

也许昨晚只不过是一场梦吧，吴小凡暗想。

吴小凡深吸一口气，轻轻抚平试卷，集中注意力心里默读第一道选择题的长句，略一思索，便提笔在括号里写下正确选项对应的字母。

管他是不是梦。

管他是人是鬼，或者是什么星际文明生物。

他吴小凡倒要看看对方用什么神通广大的本事来帮自己。

吴小凡按照平时的考试状态，一气呵成完成了所有题目的作答。跟前面的数学、科学考试一样，这次同样感觉不错。

不过吴小凡清楚，这次绝不会比上两科考得好。因为他一向偏科偏得很厉害，偏的那一科刚好是英语。而朱子龙恰恰每科都不分上下，这倒也是他的本事。

如果英语能超过朱子龙，那还真是见鬼了。

这么想着，吴小凡整个身心放松了下来

这次考试是校内年级统考。阳关中学初二共有十个班，老郑担任了其中四个班的英语授课老师。虽然四个班英语试卷的批改任务繁重，但老郑从教数十年，一向以责任心强闻名于阳关中学。

收齐了四个班的试卷，老郑倒掉杯子里没了味道的茶汤，从茶叶罐里抓了一大把今年上好的西湖龙井，浓浓地泡了一大杯，又从掉了漆的铁盒里拿出两条咖啡，随手撕开一条，脖子一仰，将咖啡粉一点不漏地全倒进嘴巴里，慢悠悠地咀嚼起来。

将混合着唾液的咖啡粉顺着食道咽下去，老郑又端起刚泡的浓茶，吹开浮在茶汤上面的芽头，轻轻啜了一口，这才慢条斯理地戴上老花镜，从四叠试卷中随手移了一叠到面前，拧开红色墨水笔眯起眼睛细心改了起来。

阳关中学教师办公室，有一间的灯亮了一个通宵。

等老郑将四个班级的试卷全都改好，分数一一登记入册，东方的天空已微微发白。

老郑看着一夜不眠不休的成果，满意地摘下老花镜，轻轻地揉了揉干涩的眼睛。

今天自己最早的课是7班第二节。他拿起7班的分数统计表，眯缝着眼睛逐个名字逐个名字往下看，在快划过吴小凡的分数时，目光又回转了上去。

“咦？”老郑食中两指并排敲了敲桌面，微微沉吟片刻，拉开抽屉，从一叠材料里抽出有些发皱的表格，指尖一行一行搜索着找到了吴小凡的名字。

“43对87，这是坐了火箭呐！”老郑喃喃自语。他端起茶杯，将水送到唇边，发觉茶水已经凉了，又将茶杯放回原位。

他从7班的试卷里，抽出米佳和吴小凡的那两份，并排摊在办公桌上。

“老郑，昨晚又通宵啦？”有人走进办公室。

“嗯嗯。”老郑嘴里应付着，眼睛却死死地盯着那两份试卷。

吴小凡一直在纠结，要不要把前天晚上那个鬼魅的声音告诉米佳。这么离奇的遭遇，不知道米佳会不会相信。

“米佳，你觉得我们的宇宙，除了地球上已知的生命形态，还有其他的智慧生物吗？”吴小凡想了又想，终于还是开了口。

米佳一边摊开课本，一边思索着：“要我说……”

“凡哥……凡哥……”

不等米佳说下去，周神风驰电掣般地闯进教室，直奔吴小凡的座位冲过来。

“慢慢说。”吴小凡见周神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奇怪道，“怎么了？”

周神用眼睛余光四处扫了扫，确定没人注意到这边，这才用手挡住嘴巴，轻声说道：“老郑发飙了，要找你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