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老儒生和老神仙
京城，钦天监。
恢弘大气的殿宇之中，一个金属打造而成的司天仪悬空而起，正缓缓转动，交错之间隐隐有金色龙气盘踞而起，下方则是一片散发氤氲之气的池塘，七朵由大周国运凝聚而成的金色莲花，绽放的异常灿烂。
池塘外，一道身着青色衣袍的白发老人盘膝而坐，面前放着一张棋盘，上面已经是布满了棋子。
而在棋盘的对面，坐着一个身穿道袍的老者，轻抚胡须看着满是杀气的棋盘。
这老者乃是国教龙虎山一脉‘清’字辈的老神仙赵清难，道家一脉以‘清静无为、和光同尘’四字为辈分，‘清’字辈已然是道门之中顶天的辈分了。
而坐在他对面的，正是被称作“青衣毒士”的贺清雅。
老神仙赵清难看着棋盘上的棋子，黑白交错，杀机尽显，最终无奈摇头道：“输了输了，你这厮的棋艺当真是可怕，棋道魁首名不虚传呐。”
对面盘膝而坐，面容不苟言笑的贺清雅伸手将棋盘上的黑子一个个的收起，放入手边的棋盒之中。
“这盘棋下完了，外面的那盘棋也该收尾了。”
贺清雅拿起一颗棋子看了许久，道：“此一局虽说不够完美，却也算是大气了，你觉得如何？”
赵清难眉头微皱，笑着摇头道：“别问我，我可没你那么多的花花肠子，为了一个绣衣阁就敢把三教全部算进去，连白牧之的后人都敢当做棋子，你是你真不怕三教的人找你麻烦啊，别忘了我可是道家的人，你还特意跑过来找我下棋，真就不担心我出手摘了你这个青衣毒士的脑袋？”
他所说的正是金阳城那边的事情。
一个白牧之的后人，引动三教九流入场，其真正的目的却是为了对付一个绣衣阁。
只能说这般手笔，也就贺清雅能做出来了，当真是不计后果啊。
贺清雅将手中的黑子丢入了棋盘，平静道：“大周可以有杀手刺客，江湖上有一柄刀并没什么，可如果这把刀即将成为神兵利器，甚至还是不受掌控的，于你我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既然没人做这个恶人，老夫亲自布局有何不可？”
“宁无道真要踏入那一步了？”赵清难多了一丝的好奇。
贺清雅点头道：“闭关了这么多年，即便是没有突破，那也只剩最后一步，这天下有一个黑袍剑叟齐仙笙就足够了，何必要再多一个？他就是学不会你们道家的那一套。”
真正踏入那一步的人必然不止齐仙笙一个人，但一人一城一甲子的齐仙笙只能有一个。
其他人学道家这般隐藏起来，即便是有神仙人物也别露面那是最好的。
可若是露面，那就是不在掌控之中的存在。
既然如此，这样人对于任何一方来说都是一个莫大的威胁，特别是宁无道这种还掌控了一个杀手势力的存在。
赵清难沉吟片刻，好似看穿了贺清雅的这一局，问道：“金阳城的那丫头真是宁无道的孙女？你真不怕宁无道和你拼命？”
“我怕的不是宁无道，而是汪惊蝉这个老疯子！”
贺清雅亘古不变的面容上出现了一抹愁容，叹息道：“你也算是见过他疯魔的样子，如今他就在宁无道的孙女身边，我这一局只是威胁，就怕这老疯子看不清局势啊。”
听到这话的赵清难哈哈大笑了起来，指着对面的轻易老儒生笑道：“你啊你，当年因为一个女人算计汪惊蝉，到最后呢？人家临死前说欢喜的是汪惊蝉，直接把这个八臂擒龙的老怪物给激怒，要不是齐仙笙出手，估计这池子里都剩不下七朵气运金莲了。”
对面的贺清雅面容一变，眼神中似乎想起了某个人，柔情遍布。
许久后他才摇了摇头好似将那份回忆藏在了心中。
“用一个天下第三，换一个废了的天下第二，还能顺带着断了那把刀，于我而言是赚了。”
贺清雅又恢复了往日里的平静，轻声道：“汪惊蝉若是真的来了，那也有你挡在前面，这七朵气运金莲可不能出事了。”
这话可让老神仙愣了许久，想到自己可能要面对曾经的天下第二，当即便露出一抹苦涩。
他在朝廷这边坐镇，合着就是来给贺清雅当打手的？
算计了一辈子，真就不怕把自己算计死？
赵清难轻叹一声，道：“罢了，此事已定，他不来也就算了，若是真来了，我这把老骨头顶上去又有何妨？”
“那些小辈喜欢闹就去闹吧，白牧之的后人落到谁手里都无所谓，真以为一本剑谱，一个人就能再现白牧之的风采？”
贺清雅冷哼一声，道：“痴心妄想罢了，老夫早就无所谓了。”
“是是是，你了不起，你清高，到最后让我们道门来给你擦屁股！”
赵清难瞪了眼他，也没有打算继续和他下棋的念头了。
这偌大的京城，要说了解贺清雅的也就他赵清难了，二人偏偏又是三教中人，根底上是互相不对付的。
可凑到一起这又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庙堂这边需要有道门中人坐镇才行。
算计来算计去，终究是他们道门什么都捞不到。
贺清雅微微抬起眼皮看了眼，沉声道：“龙虎山后山那边藏着的老东西还有几个了？”
听到这话的赵清难心中一抖，很是忌惮的盯着面前的青衣毒士，问道：“怎么？你还想对我们下手？”
“就是问问，活了就几百年的老东西了，再不死真就成怪物了。”
贺清雅缓缓起身甩动了一下衣袖，好似是好友之间的寻常问话而已。
但赵清难却有些拿捏不准，犹豫了许久后开口道：“按辈分算，我头上还有三位师叔在闭关，你最好别有那些念头，别忘了我那掌教师弟的手段，梦中杀人术防不胜防，即便是我也对他畏惧三分的。”
贺清雅哼了一声，道：“我还没有活够，没想着找你们麻烦，至少看在你的面子上不会动他们的。”
“如此就好。”
赵清难点头道：“北元那边的那位已经突破了，想来太平日子也不会太久，你小心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