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主角
乾安内城,平阳公主府。
微风带动挂在露台檐角的风铃,伴着房间里的空幽琴声,婉转悦耳。
叮铃铃~~
屋内的坐台上,许昭月跪坐在一架古琴之前,青葱玉指在琴弦间拨动或是轻压,不时还会抬起头来,看一眼前方一张画上的男子,就仿佛是在为他抚琴一般。
画中男子戴着斗笠与面罩,身高五尺三寸,肩宽一尺半……
是的,这一幅画,是许昭月回京之后,踩在小板凳上亲手给恩公画的等身画像。
“恩公……这首曲子可好听?”
画中的洛玉之:“……”
“小女子专程为你作的曲……”
砰砰——
忽而一阵敲门声传来。
许昭月原本些许颤动的眼眸,瞬间一凝,当即便起身踩着小板凳将挂上去的等身画像取下,卷好藏在竹席下的暗格中,继而呼了几口气,挂上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进来。”
声落,房门被推开。
一位公主府的侍女双手捧着一案卷宗,恭恭敬敬地绕过屏风,落跪至琴台之前,颔首道:
“乾武司主案周大人适才派人送来的,说是那位洛姑娘,把越王世子许和给抓进了乾武司,想要问问殿下您的意思。”
“?”
许昭月摸着琴弦,硬是愣了好一会儿,才启口问道:
“她在抓人之前,就知道她抓的是越王世子?”
“是,知道。”
“这倒是……胆子不小。”
许昭月接过卷宗简单看了一眼,顿时不由有些想笑。
一个乾武司的巡检,上任第一个月,办的第一个案子,就是把越王世子给关进了乾武司,这也难怪乾武司主案周荣,要过来问她的意思了。
毕竟,洛竹音是她帮着走后门送进乾武司的。
送洛竹音进乾武司,倒不是她看中了洛竹音哪一点。
之前在琼水县县衙的时候,琼水县县令提及了一个叫洛辰南的人,她闲来无事就看了下琼水县的卷宗,发现那位名作洛辰南的商贾还真如琼水县县令所言,是一个九州难得一见的善人。
——在灾时施粥行善,为琼水百姓免费建屋,后又用极低的价格借地予他们耕种,后面又是帮忙修缮县衙,平整县里的山道……
所以,此前回京之后,她听说洛辰南的女儿在京中参加武举,就干脆以自己的名义让她免试入官。
这一方面是给洛辰南一份安民的功劳,另一方面也算是她卖洛辰南的一个小人情。
许昭月眯眼一笑,问道:
“你觉得呢?”
“奴婢以为,那洛竹音恃宠而骄,她多半想着是殿下您将她提拔进乾武司的,便觉得可以借您的名义,狐假虎威,在京中乱来。”
“是吗?”许昭月略显失望地摇了摇头,“她可不知道是我将她提进乾武司的,而且她乱来了吗?”
“……”
“许和当街调戏有孕之妇,谋划殴打乾武司巡检,这才叫乱来。”
“奴婢……”侍女有些慌张。
许昭月看她这样,微微摇头,又看了一眼卷宗,清冷的萝莉音却带着点威严:
“同周荣说吧,这‘刺字流放’有点过了,但其他的没什么问题,关几天让他长长记性也好,越王也不希望他的嫡子是个浮浪子弟吧?”
“是,奴婢这就去回话。”
许昭月看着自己这侍女,垂目想了想,道:
“等等。”
“是,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许昭月眼眸微微眯下:
“不用你去了,拿套宫女的衣服给我,我亲自去一趟乾武司。洛姑娘可比你们这些天天闭着眼睛,板着脸拍我马屁的人要有趣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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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城与外城交界处,坐落着一占地约百亩的建筑群,四周设有七层的哨塔,门外也时时刻刻都有带刀武人巡逻。
乾武司不在六部二十四司架构之内,是朝廷专为监管江湖武修所设立的一部,可处置有关“武修”的任何事情,经常会帮着京衙和应天府那边办案。
因为无论是职能还是管辖范围,都很像飞鱼卫,几乎唯一的差别就是飞鱼卫只受皇帝调遣,而飞鱼卫穿着黑衣,乾武司里的官吏,大多着白袍。
所以江湖人和百姓,大多会称他们为“白鲤卫”。
洛玉之此刻正在主阁外的广场一角,盯着一面告示牌看得出神。
上方贴满了近百张通缉令,而在右下角的那一张上已经被风雨吹破通缉令上,赫然写着“沈安”这个名字。
只不过……
“我长这样吗?”
看着通缉令上那张满脸麻子的画像,洛玉之顿时有些疑惑,这画像到底是乾武司根据谁画出来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
洛玉之转过身去,朝着广场中央看了看,此刻那里站着一百多个身着白袍的白鲤卫,正在一位四五十的壮年武修教导下演武。
那人名作“黄岩”,五品武修,是乾武司的教头。
同样,也是“主角”的师父。
《武玄传》之中,玩家所扮演的角色,就是这乾武司的一名“白鲤卫”,开局就是在黄岩的帮忙下,侦破了“洛家灭门案”,所以被云安公主看上,继而一步一步爬到了乾武司的最高处。
所以,洛玉之现在就在想:
这一百多个演武的白鲤卫之中的其中某个人,会不会就是“主角”?
可是,如何辨别呢?
玩家在游戏里的角色,是可以随意捏脸取名的,他自然也不可能从外貌或者所练的功法去判断。
但如果是“主角”的话,那大概率会按照游戏剧情走。
“洛家灭门案”被他弄没了。
而主角在游戏流程之中,所接的第二个案子……
——“天星坛藏金案”。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本来给皇帝行祭祀的天坛,在打扫的时候,偶然从角落地砖下面发现了一百多斤的金锭和两具骨榇。
这是游戏里用来当剧情过渡的案子,算是一个支线。
乾武司查了快半年时间,一无所获。
最后玩家扮演的主角出马,短短半月时间便人赃齐获,把工部侍郎连带员外郎、郎中等六人,全部送了进去。
洛玉之倒是挺喜欢那种“反转、反转、再反转”的查案体验,但奈何他是个穿越者,现在这案子对他而言,那就像是看了剧透再看柯南一样,毫无查案体验。
但是……
“这个案子落到谁手里,那这个人大概率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了。”
洛玉之决定,趁着这次进乾武司的机会,去探一探口风。
如果这个世界真有“主角”这玩意儿,那他自然得先知道是谁,才好提前做打算。
游戏里的淮南王世子可是“主角”的死敌啊。
——“你,转过来。”
正当洛玉之观摩着白鲤卫演武之时,突然身后传来了一道清冷的萝莉音,激得洛玉之身子一颤。
他转过身去,却见一个长着平阳公主脸的矮小宫女,此刻正站在他身后三尺之外,用一双有些期待但同时又无比警惕的翠绿色眼睛,盯着他的脸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