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灵光
“参悟……”
秦观沉吟片刻,心神沉入玄关之处。
一株小树扎根于此,树身凝实,枝若华盖,碧光氤氲,庆云环绕。
骤然之间,宝树大放琉璃清光,蕴含大智慧、大光明、大清净、大自在、大极乐之韵,令人醍醐灌顶,所谓大觉悟。
秦观顿时陷入一种玄之又玄的悟道之境。
他仿佛化身成了红袍僧人,入了那古刹山门,与那布施肉身的女菩萨共修妙法,尽是欢喜禅意,妙到极点。
滚滚红尘气,无尽欲望念。
宝树无风自动,摇曳之时,叶海簌簌,回荡于玄关之中,似是晨钟暮鼓,又如大道慧音,木鱼深邃,警醒尘世中人。
秦观只觉心神从未如此空灵。
一点灵光浮现,可却时晦时明。
秦观眉头紧蹙,愁苦万分。
【是否花费三十点善功,推演此慧念】
“花费!”
秦观毫不迟疑。
有了善功加持,那灵光愈发清晰。
灵光演化成了一篇残缺不全的玄奥古经。
它缓缓展开,登时便天花乱坠,地涌金莲,紫气东来。
秦观沐浴其中,思绪大开,可却始终无法参悟古经,只得零星半点的感悟。
不过,秦观并未懊恼,反而眉头疏解,嘴角含笑,有大自在之感,无忧无虑无烦恼。
“此为我执。”
此刻悟道梦中,红尘浊气不染其躯,落尽三千烦恼丝,七情隐匿,收束六欲,斩断我执!
“一念缘起,一念禅空。”
恍惚间,有人自彼岸提青灯走来。
……
感悟停止,待一切散去,复而清明。
“这次算是大出血了,几月积攒的善功。”
秦观皱眉。
“不过,收获亦是极大。”
未曾消失的面板光华中,功法一栏多了一项,名为【碎红尘】,他已领悟到其中真意,不过却是缺失适配刀法,还需要花费善功补齐。
所需善功竟是高达二百点。
“当真不是小数……”
他自蓝星穿越而来,已是一年有余,才不过积攒了几十点。
硬要说难,实则只需荡魔斩妖,即可获取。
对于此,秦观只想说杀不完,根本杀不完。
可击杀难度却委实不低,对付这群啖人心肝,食人血肉的妖人,无疑刀尖舔血。
前世的他,在孤儿院长大,从小便喜欢神秘学一类的怪谈或是隐晦超凡,成年后,由此成为一名隐秘的侦查员。
他热衷对于未知的探索。
所以当上级命令下达,他义无反顾的踏上了烛龙号科考船,驶向那一望无际的冰川。
但悲剧的是,在打算横穿苍茫北海之际,他们的船碰到了极其诡异的事件。
那一日,本来和煦的天色骤然变化,狂风怒号,紫电炸响,海水倏忽成卷,越旋越高,龙卷与天齐高。
这艘重达二万五千吨的庞然大物,竟是如同玩具一般摇晃起来,不受控制的向漩涡冲去。
舱窗破碎,剧烈的狂风,将当时在甲板上的秦观卷入了海中。玄黑的海水,哪怕将昆仑仙山扔进去,都不会浮出一处山峰。
不料,天无绝人之路。
本该长眠于北海的他,却穿越到了同名同姓的六扇门捕快身上,继而处理了多起复杂的疑案,得到了铜章捕头的赏识。
年初,那位上司晋升成了银章,那铁锈铜块一换成白银,官楼爬升了一层,较比之前,不可同日而语。
连腚底下的白马,那都是天子御赐。
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沾了此光的秦观一时风头无两,不说别的,单论实打实的俸银,都拔高了三倍。
多了俸银,自是可以买些汤药,熬炼肉身,加之系统觉醒,破境一日千里。
几日前,那位银章捕头隐秘找到他,并给了他一项任务并许以重利……
帝都,龙城宝窟,藏有通天神功,焚山煮海,斗转星移,任取其一,可算重利?
当然,秦观又非痴傻之人,休道银章捕头,就算金章神捕,身披朱紫,又岂能窥探天宫。
但,当其拿出明黄圣旨,秦观便再无疑虑。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凝目吸气,秦观看向地上那只枯瘦的断手,其上血浆早已凝固。
他曾略有耳闻,这类野茅山邪法甚广,断臂求生,燃烧精血,便可远遁千里。
秦观拿起细细端详,不禁轻笑:
“果然,这枯瘦道人是个有跟脚的,兴许真像头说的,背后藏着大鱼。”
符纸上刻着梵文,边角处还印有一张诡异扭曲的哭脸,文字虽认不全,但这印记他却是晓得。
“是鬼灵门…难怪能和欢喜庙的淫僧尿一个壶里。不过这爪子为何伸到大齐来了?”
他任职于六扇门,对于天下之事非是无知。
邪魔九道之名讳,可止小儿夜啼。
而后,秦观翻找着锦袍,拿出预备的纸笔。
“现道士已逃,疑鬼灵门中人。”
写罢,秦观将信并同符纸塞入锦囊,手伸进口中,舌抵下牙。
“啾唔!!”
哨声响过,一只通体灰色,羽毛上染有墨点的信鸽飞来,皮毛光滑,四肢有力,乃是六扇门的雨点鸽。
犹以神速,耐力闻名。
秦观把锦囊绑在信鸽左腿上,将其放飞。
“看头儿怎么说吧…”
秦观没有再想,而是念头一动,看向面板。
何以解忧?唯有修炼。
善功还余下三点,足以省却三月苦修。
他自身悟性天赋倒是中规中矩,但有了外挂加持,苦修一门功法,算得上事半功倍。
没办法,都是我自己的努力换来的。
面板上散发金光的善功陡然归零。
运转破狱刀法,刹那之间,他的意识仿佛置身于虚幻的空间,可以清晰感受到时空的流动,他的手不断挥舞青图刀。
劈、砍、撩、斩……
对于刀法的掌控与感悟愈发熟稔,愈发精湛。
很快,效果消失。
秦观缓缓睁开双目,吐出一口浊气。
【功法:破狱刀法(小成40/200)】
他总算能理解仙人一生玄修,一闭关便是甲子时光,正所谓修行无日月。
这种对道的感悟,对术的熟稔,实乃人间第一大乐事……
此刻,他道心稳若磐石,身具如此机缘,已是前途无量,若真想飞升有望,长生久视,依旧前路漫漫。
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
抬头望外,却见窗外天色已冥,暮色时分的夕阳残红如血,大漠中的沙尘遮天蔽日。
天边一线,茫茫无涯。
远方显现一个黑点,正急速向客栈飞来。
秦观思绪收回,抬起指尖。
却是那雨点鸽去而复返,立在秦观指上,右脚处绑着锦囊。
打开之后,只见其字笔走龙蛇,苍劲有力。
“虎牢集以东清雨镇,速去…”
秦观眯起狭长的丹凤眸,戴上草帽。
“又来活了!”
说话间,便推门而出。
“绝影,风紧扯呼!”
……
清雨镇位于虎牢集东百余里,是附近最大的一座城镇,因其靠近绿洲,建筑民居亦有江淮风情,也称‘塞上江南’。
常有商队于此驻足落脚,多有青楼、酒馆等供人娱乐的场所。
绝影没白吃顶好草料,不到两个时辰,便赶到了镇上。
此时,虽是星夜,城内仍旧灯火阑珊,贩夫走卒叫卖不断,楼阁之间张灯结彩,也不乏娇软销魂的揽客声。
在虎牢集上,由于莽莽风沙,街上只得少数行人,但在此街道上,却是异人甚多。
所谓异人,指神异之相。
多是高鼻深目,发瞳异色,鲜于中原,更有甚者,或眸生双瞳,或眉间开眼,头角峥嵘,腚后生尾,仿若妖物。
秦观牵着白马,看的目不暇接,他只在六扇门藏有的地理志上见过相关记载。
“爷,天干热燥,来碗凉茶?”
旁边的茶棚,传来稚嫩清爽的童声。
扭头看去,却是位匝着冲天辫的小丫头。
“爷,上好的紫苏饮,解渴去暑。”
她怯生生地盯着秦观,小脸灰扑扑的,挤出笑脸。
秦观见状,当即从怀中掏出两枚铜板。
世道艰难,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
“好,给我来一碗。”
他赶此一路,滴水未沾,已是口干舌燥,虽在客栈喝了点酒,但辣酒不解渴,还刀嗓子。
女娃双手拿起海碗,放在桌上,干练地起锅,用瓜瓢一舀,倒入碗中,分毫不撒,而后又搬来杌凳。
饮品清凉,紫苏叶、陈皮、甘草加水煮成,回味甘甜,炎若烘炉的夏日来一碗,真乃人间美味。
咕噜咕噜的将碗底都吃了个干净,暑意登时消去,由内至外的凉爽。
小丫头接过空碗:“我看爷有些面生,许是第一次来这清雨镇?”
她娘曾教她:
遇见面生人,主动搭个话,混个脸熟,若是问路便好生回答,不说几个赏钱,来回路过,便是熟客,光顾生意也是常有。
“再来一碗罢。”
秦观又掏出两枚铜板,他还没开口,这么上道的女娃可真是少见,世道磨人。
“好嘞爷,您是问路?”
小女娃动作依旧娴熟利索。
“江员外家怎么走?”
“啪!!”
小女娃一脸错愕的看向秦观,手中的茶碗摔在地上,淡紫色的液体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