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狂笑之蝠
“韦尔？”
骑手慢慢靠近，一张略微有些印象的脸庞映入眼帘。
多米利克抬手示意，纳威立即放下长剑，但并没有立刻收入剑鞘，而是继续保持着警惕。
先前那一场埋伏，如果不是沃顿的坚韧不拔和多米利克神兵天降，他们现在恐怕已经成了冰冷的尸体。
不过话说回来。
纳威持剑看向多米利克，很多人都知道这个年轻的主家嫡子剑术超群，但没想到他竟然能够做到这种程度。
直到骑手胸前的冰原狼家徽清晰可见，纳威才真正放下戒心收剑入鞘，而多米利克并没有跟对方寒暄，直截了当地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来自临冬城的韦尔。”
“完成史塔克大人交办的任务，把私生子的尸体送回恐怖堡，多米利克阁下。”
韦尔咧嘴一笑，不算俊朗的脸庞显得十分阳光。
“私生子！”被捆绑徒步前行的瑞丽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立即神情激动地挣扎着惊呼道：“该死的混蛋，你说谁！送谁的尸体回临冬城！”
嘭！
回应她的并不是韦尔，而是纳威的拳头：“说了让你闭嘴，臭婊子！”
这一拳的力量相当大，打得瑞丽吐出几颗带血的牙齿，本来就有些红肿的脸颊肿得更高了，恨恨地看着纳威，不再敢说话。
“温柔一点，纳威。”多米利克嘴上轻飘飘地提醒道，却根本没有要阻止他的意思。
“看样子你们似乎碰到了麻烦，阁下？”看向他们身旁的几名俘虏，以及在给沃顿处理伤势的科本，韦尔微微挑眉：
“需要帮助吗？”
“感谢你的好意，已经解决了。”多米利克礼貌笑了笑，眼睛同样看向他马匹后拖着的袋子。
“说起来，我在路上也遇到了一点小麻烦。”见他脸上露出询问的意思，韦尔顿时爽朗一笑，接着跳下马一边解开袋子上的绳子一边解释道：
“不久前我碰到了一个受伤的家伙，本想询问需不需要帮助，可没想到他竟然打算抢我的马。”
“还好那家伙伤得有点重，我没费什么力气就把他制服，为了给他点教训，就装在麻袋里一路拖着走，准备带回临冬城关进牢里，或者送到北边去守长城。”
“不过好像已经有段时间没听到动静了，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
说完，韦尔扒下袋子口，山羊胡子男人血淋淋的样子赫然出现在众人眼中。
只不过不同于刚才的生龙活虎，这时的山羊紧闭着双眼，身上大面积擦伤，看上去十分凄惨。
“是他！”一直为山羊的逃跑耿耿于怀，纳威立即脱口而出：“是那个领头的家伙！”
“冷静点。”多米利克右手搭在纳威肩上，冲韦尔点点头：
“这个家伙是刚才袭击我们的领头者，在乱斗中让他给跑了，没想到却被你给抓住。”
“他可是个不好对付的家伙，你的强大令人钦佩，韦尔阁下。”
这倒是实话，就连以多米利克的高超剑术，没用魔法的情况下也被山羊趁乱逃跑，而这个韦尔竟然足以单独活捉对方，并且直言自己没怎么费力气。
这样的实力在临冬城，不该是个默默无闻的小角色才对，但多米利克只依稀记得自己在柴烟酒馆见过他一面，之前并没听过韦尔这个名字。
不过这样才有趣，不是吗？
世界上总是不乏拥有实力却籍籍无名的人，他们也许只需要一个机会，就能发挥超乎想象的作用。
就像现在。
“原来是这样。”韦尔点点头表示理解，接着十分识趣地开口道：“那这个家伙就交给您处置吧，多米利克阁下。”
“虽然他看上去快不行了...”
“好。”多米利克并没有拒绝，十分爽快地答应了韦尔的提议。
这是一个聪明人，不执着于把山羊带回临冬城接受审判，一来可以交好多米利克，二来对韦尔而言，他这样的行为基本上属于私自处死一名罪犯。
这事说大可大说小可笑，但真要传到公正的史塔克公爵耳朵里，也算是件麻烦事。
其实就算没有遇到多米利克等人，韦尔也本就打算把山羊随便扔到哪个树林里，野兽们会非常乐意为他毁尸灭迹，他又不是第一次这么做。
“你的伤怎么样了，沃顿？”
不过他并没有第一时间下马查看山羊，而是回头询问沃顿的伤势。
“还算...不错？”沃顿低头看着自己身上被老科本用针线缝补起来的伤口，虽然看上去歪歪扭扭，但的确已经不再流血。
最离谱的是，缝补的时候他根本感觉不到疼痛，连科本和奎德都忍不住赞叹，这真是个硬汉。
但抬头看到多米利克隐晦的眼神，沃顿一滴冷汗从额头滑落。
“我...我感觉很差，少爷！”一向粗神经的沃顿突然变得反应十分迅速，脸色苍白软绵绵伏在马背上，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无力地抬起手臂声音十分微弱：
“刚才我其实...一直在强撑着，现在伤口缝合好，身体好像有点撑不住了。”
“这演技...”多米利克摇摇头，不过尽管沃顿的演技相当浮夸，倒也足够骗过身边的人，看奎德和纳威担心的样子就证明了一切。
毕竟他之前受的伤实在是有些重，能够撑到现在已经十分反常了。
“照顾好他，学士。”多米利克翻身下马，冲老科本吩咐道：“千万别让我们英勇的骑士倒在回家路上。”
“我去看看那个领头者。”
说完，一道漆黑身影从沃顿影子中脱离出来，径直朝着奄奄一息的山羊扑棱而去。
伏在马上的沃顿立即感觉浑身一震，剧烈的疼痛与无力感刺激得他差点没背过气，豆大的汗珠开始不住下落，身体也不自觉的断断续续抽搐起来。
这次...真不是演的！
......
“可惜，他活不成了。”来到山羊身前，此时的山羊双眼紧闭，嘴唇轻微颤抖着，看上去十分凄惨。
多米利克叹了口气，似乎有些遗憾：
“好歹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虽然活着的时候没能走上正途，但希望你在死后能够聆听旧神的福音，将你满是恶臭的灵魂洗涤。”
他悲天悯人的模样让韦尔不禁侧目，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感觉有些发毛。
“请你找个地方把他埋了吧，韦尔阁下。”感慨完毕，多米利克从怀里掏出几枚印着雄鹿图案的银币，拉过韦尔的手放在他掌心中。
“我们并没有多余的人手把他带回恐怖堡，我想你一路带着他也是个累赘。”
“但我实在不愿意看到一个活人就这么曝尸荒野，所以麻烦你了。”
“您真是太善良了，多米利克阁下。”韦尔笑嘻嘻地接过银币，并没有推辞：“旧神会保佑每一个善良的北境人。”
......
“出手真大方呐...”掂量掂量手里的七枚银鹿，韦尔擦着汗眺望多米利克等人离去方向，感慨道：“比他那个父亲可阔绰多了，对吧？”
伸脚踢了踢脚边的山羊，却没有得到任何反应，韦尔嘴角浮起一个玩味的弧度。
“进去吧，狗东西！”双臂微微用力，山羊尚且温热的身体滚进坑里，韦尔胡乱铲了几培土覆盖在他身上，便跨上马匹再度踏上回临冬城的路。
“哟雷欧雷~~~”
“等着吧凯拉，我会给你买一条天底下最漂亮的项链！”
马蹄声逐渐远去，密林之中恢复宁静。
不知过了多久，松软的地面一阵耸动，一只通体漆黑的小蝙蝠从土里探出脑袋来，嘴角挂着丝丝鲜血。
“嘎~~~~嘎~~~~”
心满意足地发出一阵狂笑，振翅朝东方飞去。